韓劇鏡頭外的血汗工廠！工作人員自殺、意外竟沒法律保障
文／鐘樂偉
還記得前年tvN電視臺的一套由樸河宣、孔明和河錫辰主演的劇集《獨酒男女》，劇集播畢才2天后，負責拍攝的助理導演李韓光卻突然自殺身亡。據報該PD生前留下的遺書所寫，主因在整套劇集拍攝期間，長達多個月他每天都是在死線面前，不斷工作20小時，只有不到2～3小時可休息，感到無助而決定自殺。
事件在媒體曝光以後，不但引來社會譁然，更帶起整個韓國電視劇拍攝業界，對劇集製作這一工作多年來積累下來，有關工時特長問題的關注。
▲《獨酒男女》28歲助導自殺，爆出55天只休2天。（圖／翻攝自臉書）
去年4月，由已故李PD的家屬與勞動市場社會團體協力成立的「已故李PD死亡事件對策委員會」，向負責製作劇集《獨酒男女》的tvN電視臺營運者CJ E&M，因沒有保障員工權益而提出控訴。雖然最後團體成功迫使CJ E&M，針對李PD一死之事公開道歉，並承諾避免再有類似事件發生，曾經爲業界帶來一絲希望，可是原來只是曇花一現的轉機。
會發生的意外卻又再一次發生了。
去年年底播出的tvN劇集《花遊記》（又譯和遊記），在拍攝期間，一名負責現場燈光的工人，在安裝天花板的照明系統時，踩空不慎從3米高的高臺跌下，最終因爲腦出血而不幸導致下半身癱瘓。據報發生事故的原因，是因爲製作公司爲了節省製作開支，要求員工以接近直播的模式，追趕拍攝日程時間至凌晨，因而在時間超趕的壓力下，不幸發生了意外。
而在《花遊記》製作的整整兩個月期間，拍攝團隊每天也是在惶恐的狀態下工作，從早上9點不斷工作到凌晨2點，一天工作17小時以上。有些日子，他們更要通宵工作，不少工人也因爲時間趕，住所較遠只能到附近的汗蒸幕稍微睡一下，簡單梳洗後便又再回到現場工作。
每週爲了70分鐘的劇集，而緊鑼密鼓地追趕拍攝日程工作至筋疲力盡，韓國國內電視臺拍攝業界工作環境，一直處於鮮爲人知的惡劣狀態。
近日，韓國主理媒體勞工的工會，聯同其他關心工人權益保障的團體，公佈了一個名爲「電視劇製作環境」的業界調查，訪問從事電視劇拍攝的工作者，對他們工作環境的意見，結果令人震驚。接受問卷調查的劇集製作人，當中6成表示他們平均每天工作時間，竟然接近20小時，休息時間只有平均2.7小時。而每個月獲得不到5天休息日的工作者，也高達5成以上。爲何劇集製作的環境，會如此令人感到心寒？
劇集製作人的工時超長，是因爲他們根本得不到任何法律保障。雖然根據年初韓國國會新通過的《勞動基準法》規定，勞工法定每週的工作時間不得多於40小時，亦即每天最長工時爲8小時，外加12小時的超時工作，所以政府規定企業最多隻能要求員工工作每週不超過52小時，比原來的68小時大幅下調。
▲姜棟元接受ETtoday專訪談到不拍電視劇理由，就是因爲變態的工作環境壓榨演員與工作人員。（圖／記者張一中攝）
而按規定，員工人數在300人以上的企業，必須在今年7月1日起，遵守每週不得工作52小時以上的新法例。另外，職員人數在5至299人與5至49人的公司，也得在2020年1月與2021年7月開始，履行相同法律責任。然而，從事電影與劇集拍攝行行業的勞工，原來一直沒有納入在這個新法例準則下。
沒有被認證爲「勞工」
最大的問題在於，在電視臺負責拍攝工作的勞工，在韓國今天的《勞動基準法》下，都不是它定義下的勞工。目前爲止，從事電視劇、綜藝與教育節目拍攝的工作人員，大多都沒有與製作公司簽署《勞動基準法》中的勞動合約。從製作企業眼中，過去十數年間，爲了節省製作成本，對大部份那些負責它們節目拍攝工作的人員，不分企業內或外派制，都視爲「自由工作者」。
▲IU與李善均合演《我的大叔》，曾因趕拍不及而暫停播出一週。（圖／翻攝自我的大叔官網）
而根據「電視劇製作環境」的業界調查，112名劇集製作勞工中，當中6成7都是以「自由工作者」的合約形式，與公司簽署契約。正因爲他們全都是以「自由工作者」身份從事拍攝工作，按現時韓國的《勞動基準法》，他們都不納入受工時保障的勞工範圍。
雖然考慮到他們的工作形式是以「自由」形式與製作公司合作，但實際上他們從事的拍攝工作內容，大部份時間也是需要在公司指導下工作，而且也經常需要進出電視臺上班，因而從這個層面而言，他們也理應算是《勞動基準法》下定義的勞工，應該獲得應有的勞工保障。
除了合約問題，由於欠缺勞工保障，大部份從事劇集拍攝工作的勞工，當在工作期間遇上意外受傷，都需要自己負責醫療費用。而且，現場拍攝期間違反安全保障，還有電視臺或製作公司拖欠薪水等問題，都一直被外界忽視。
一年過去，去年成立的「已故李PD死亡事件對策委員會」，他們所要爭取的訴求，到今天還沒得到政府重視。希望不論政府相關部門、電視臺與製作公司，都不會再以短視的眼光，且以視爲不見的偏頗態度，看待那些一直勞苦功高埋首工作，爲高素質的韓劇奉獻自己全部的製作人員，並給予他們應有的工作尊嚴與基本待遇，這纔會讓韓劇市場得以長遠健康地發展。
本文由鐘樂偉【鏡頭外的韓劇處境：製作人應有的保障？】授權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