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斌／俄烏戰局 意外與前景

二月廿四日，俄烏鏖戰滿兩週年。從衛星俯視兩國對峙界線，一年來幾乎未變。在此沉悶的表象之下，重大轉變的種子已播下。三項意外值得探索。

●烏克蘭聰穎的抵抗。烏國改造中國進口的農業大疆無人機，配彈遠程攻擊俄國首都莫斯科及各地雷達、空軍基地，屢建戰功。沒有海軍的烏國自制武裝無人艇重創俄國部署在黑海的艦隊：其艦隊折損部分至去歲年底爲五分之一，而今年二月中已躍升至三分之一。三月六日，烏克蘭無人艇又建功，擊沉俄國巡洋艇。而且，在俄軍砲火下，烏國還在黑海打通一條航道。烏克蘭人犧牲慘烈，但截至今年一月，仍有八十五％人民相信最後會獲勝（經濟學人二月廿四日）。

●西方輪番制裁俄羅斯無效。自從二○二二年二月俄烏戰爆發至今年一月，美國爲首的西方各國對俄實施一萬六千五百種經濟制裁。不意外的，俄國ＧＤＰ成長二二年萎縮二點一％。但是二三年成長恢復正向爲二點二％。二三年十月，「國際貨幣基金會」ＩＭＦ預估俄國廿四年ＧＤＰ成長一點一％，但今年一月卅日ＩＭＦ上修預估俄國二四年ＧＤＰ成長爲二點六％，而且高於預估美國二四年ＧＤＰ成長的二點一％！

在西方輪番制裁下，俄國經濟成長不只超過去年的自己，還超過打壓他的美國。何以致此？主要原因是第三類或不結盟國家的崛起。他們不制裁他國也不受他國制裁，如巴西、印度、墨西哥等。他們的經濟產值佔全球總產值的百分比由一九九○年的十五％上升至二○二二年的卅八％，西方對俄製裁遇到他們便漏洞百出。何況美國製裁俄國遇到土耳其、印尼也不願意強制執行，怕傷到合作的關係。

於是，俄國成立了一千艘的「影子艦隊」經過中亞及泰國出口被制裁的石油，收入不減反增。金融制裁遇到阿聯、巴西也失效了，因爲出現灰色貨幣（grey money）。近來，杜拜的金融企業發展速度超過幾乎所有其他金融中心。

●俄羅斯攻勢不計代價。去年五月俄軍攻佔就在兩軍戰線東側的東部要地巴赫姆特（Bakhmut），今年一月攻佔南部馬林卡（Marinka）。二月十七日，烏軍在堅守四個月後宣佈撤出東部戰略要地阿夫迪夫卡（Avdiivka）。二月廿日紐時報導烏克蘭民心士氣自今年二月開始下降，因爲數百烏軍在混亂撤退下被俘或消失。經濟學人二月廿四日報導，烏克蘭人民開始感到悲觀，而某烏國高級官員說：對普亭來說，戰爭相當成功。

烏軍把阿城陷落原因歸咎於西方援助的砲火不足，但更重要的是俄軍不只砲火十一倍於烏軍，而且使用人海戰術。四個月內，損失三百輛戰車、死亡一萬六千人在所不惜。而蘇聯打阿富汗十年，戰死不過一萬五千人（紐時二月廿七日報導）！目前，俄烏雙方都需要招募軍隊，俄羅斯人口一點四億，三倍於烏克蘭，去年增兵卅萬，烏克蘭兵源不足。俄羅斯砲火生產量是開戰時的五倍，但是烏國砲火依賴美國軍援卡在內鬥無法過關。

俄羅斯應已滿足所獲土地。雙方經第三方斡旋停火應在不遠。

（作者爲前華府喬治城大學外交學院講座教授，曾任國防部副部長，着有《偶爾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