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義上桌，把古偶掀了
懶洋洋的年末，古偶界衝出了一匹黑馬。
平臺熱度破30000，躋身爆款俱樂部。
霸榜微博與豆瓣，開分7.5，主演直接被喊話“收拾收拾準備升咖”。
今年內娛古偶終於到了“戲捧人”的時刻？
追完大結局後，今天來聊聊——
九重紫
01
“太好了是大盆菜我們有吃的了！”
《九重紫》改編自11年前的網絡小說，但有意思的是，它有着當下最熱門的，幾乎所有的元素。
是的，“幾乎所有”。
它像一道廣東名菜——
大盆菜。
齊齊整整，要啥有啥。
比如說——
雙強。
女主竇昭（孟子義 飾），濟寧侯夫人，持家有道，聰慧能幹。
當城起兵變，周遭人惶恐不安的時候，她未卜先知，早做好兩全準備。
男主宋墨（李昀銳 飾），國公府世子，驃騎大將軍，令人聞風喪膽的玉面少將。
正是他，爲了替舅報仇，攪起滿城風雨。
比如說——
偷情背刺。
還是代代相傳的那種。
繼母毒害自己的母親，成功小三上位。
繼妹勾搭自己的丈夫，打算故技重施。
一怒之下，清醒大女主斷袖和離，在明知兵荒馬亂之下，選擇深夜策馬出城歸家。
Emmm……知道你很急，但外頭一團亂麻，不應先想着保命嗎？
可能若不如此，深閨婦人與亂世魔王，就無法闖進下一關卡——
重生。
是的，一箭雙心之後。
倆人重啓人生。
不同的是。
竇昭帶着完整的前世記憶。
而宋墨則是忘得一乾二淨，從0起步。
重生之後該幹什麼？
按照古偶的套路，必然分兩步走——
對內搞宅鬥。
對外搞權謀。
先說宅鬥。
重生歸來的倆人，拋不開、放不下家族的負擔。
竇昭這邊，是上進得六親不認的五伯、窩囊得唯唯諾諾的父親和三番四次找茬的繼母。
宋墨那頭，是病弱得有心無力的母親、無能狂怒的惡毒父親和從貼心到離心的私生子弟弟。
△“老頭101”的三劍客
同樣爹不疼、沒娘愛，還時不時被打得半死不活。
倆人一邊跟原生家庭鬥智鬥勇，一邊同病相憐相互救贖。
惹得劇粉一邊心口疼，一邊姨母笑。
那麼權謀呢？
不得不說，當下古偶劇的男女主，確實忙得很。
不僅要談戀愛、搞宅鬥，還要搞事業、保民生、訴不公、查冤案、衛國土、正世道。
在《九重紫》中，就以宋墨、竇昭查定國公冤死案爲線索，下一盤皇后謀反爭皇位的棋。
結果呢？
權謀的風，在古偶劇吹了好多年，終究還是過家家水平。
一國興衰、皇位交替、官場爭鬥，總是以強行降智的方式捏在男女主手上。
舉個例子。
宋墨受傷，竇昭相救。
事蹟敗露後，愛慕者鄔善（全伊倫 飾）出面冒認。
於是，位高權重的首輔之孫，就因私會女子，被抓起來嚴刑拷打。
當然，“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可是這罪，至於到上斷頭臺的程度？
若是如此，那多次“私會”的男女主，是不是早就該進入第三世啦？
鏡頭一轉。
還得是“私會”的男女主指出其中的玄妙：
鄔善捱打，與我倆無瓜，全因他爺爺不識時務，如果他爺爺願意鬆口，上頭就放他一馬了。
愛孫心切的鄔閣老，立馬告老還鄉，交出大權，奉承帝王。
當然能看出來，作品的野心——
將甜寵劇與權謀劇相勾連，以男女情愛爲切口，繪出官場的複雜人心。
只是這勾連，又是那麼牽強、幼稚、禁不起推敲，強行地小事化大。
當然。
既然是“大盆菜”，那麼這裡面最重要的，也是最當下的，肯定是——
大女主。
劇中不乏經典發言：
“女人要靠自己，不靠男人。”
“不要囿於後院爭鬥，要走出家宅內院，投向山川湖海、天下家國。”
“情愛、婚嫁、名聲，都是累贅，我不願做賢婦，只願一棹春風一葉舟。”
言語上，清醒、獨立、大氣。
可實際行動上呢？
依然是齁甜的甜寵劇。
情愛、婚嫁、名聲、後院爭鬥，一個沒少。
別誤會。
Sir並不認爲，大女主就不能談戀愛；
但將一個女性角色設定得聰慧、強大，卻全然爲了男主服務，成爲男主披荊斬棘的錢袋子、小靈通、神槍手和智慧錦囊。
這是哪門子的大女主哇？
所以說。
從故事和內核上，《九重紫》也不過是重演了一遍近幾年古偶的熱門元素。
無論如何，是夠不上一個“新”字的。
但就是這樣大鍋接小竈的亂燉，不單取得了豆瓣7.5的高分（於古偶而言），還與《繁花》《慶餘年2》《玫瑰的故事》等共入“爆款俱樂部”。
爲什麼？
02
踩着內娛的痛點上桌
與其說《九重紫》做對了什麼，我們不如問——
這些年裡內娛做錯了什麼。
從《九重紫》的劇粉狂歡中，可以窺見內娛觀衆的“三苦”。
一苦，內娛之醜。
當動物系男演員無孔不入，人模人樣的小帥哥就變得秀色可餐。
當五毛錢特效讓人扶額苦笑，玻璃碎片就正好爲破碎感添磚加瓦。
當ppt式轉場驚呆了觀衆雙眼，當下與過去絲滑銜接的轉場便能令觀衆耳目一新。
雖然咱也不知道，本應最多“美”的內娛，爲啥“美”越來越成爲稀缺品。
但這也正是《九重紫》導演曾慶傑的拿手好戲。
他曾分享道：
在內娛醜畫風的襯托下。
原爲短劇導演，首次執導長劇的他，正成爲內娛新一代“氛圍感的神”。
在他的鏡頭下。
殺雞，也能殺出初雪氛圍。
老頭下跪，也要大雪紛飛，營造脆弱感。
在男女主身上，更是不遺餘力打造名場面。
一箭雙心、面紗飛舞、羽箭化花……
雖然他的名場面，多少有些預製菜的嫌疑。
比如同樣的箭穿耳墜。
我們見過——
△ 上圖《虛顏》，下圖《九重紫》
比如同樣的滑跪擁抱。
我們也見過——
△上圖《招惹》，下圖《九重紫》
但對於吃厭老式預製菜的內娛觀衆。
這種新式預製菜，儼然已經成爲了一種細糠。
二苦，注水劇節奏之拖沓，以及結節劇之氣人。
雖說，在追求氛圍感的名場面上，導演超愛慢速+多鏡頭播放，以至於整體節奏又快又慢的。
可在敘事節奏上，追求效率的短劇習慣，還是吊打了內娛注水劇。
就拿第一集來說。
看似只講了重生這一件事。
但中間插入了宋墨兵變、竇昭被背刺、朝廷局勢、倆人相遇相亡、重生到兒時。
雖然這種密密麻麻之下，許多邏輯經不起細敲。
比如，大魔頭宋墨，怎麼就對初次見面的竇昭，到了捨生爲佳人的程度？
然而，比起花了四十五分鐘看了個寂寞，這種密集、快速、直給，顯然讓觀衆更能得到即時滿足。
在此基礎上。
經常被劇集爛尾、演員作妖、設定走偏所背刺的觀衆，在《九重紫》看到久違的安全感——
它平等地討好所有人。
反派死光光，主角美滋滋。
對女性友好，對男性也不壞。
沒有強行洗白，也沒有強行和解。
考究黨能摳細節，下飯黨就當爽劇看。
就連工具人配角們，都能擁有高光時刻。
男女主的積極營業，也讓經常被提純背刺的cp粉，奔走相告“過年了”。
說到這，不得不提內娛的第三苦——
苦老面孔刷屏的換乘戀愛久矣。
今天，等到了相對新的新人出現。
女主，孟子義。
雖說江湖從不缺孟姐的傳說，但孟姐正兒八經以女主的身份（並且正面）上桌，這還頭一回。
男主，李昀銳。
其實早在去年大火的《封神》中，李昀銳已經大範圍露相。
刺殺大王的鄂順，正是他。
這倆新手營業，還造出“小作坊下料就是狠”的架勢。
《九重紫》的糖，量大管飽，從戲裡撒到戲外。
戲裡。
騎馬吻、翻面吻、草地吻……想點一首楊千嬅的《處處吻》送新人洞房。
戲外。
雙人合照、高甜花絮、綜藝合體、親密互動……李昀銳一句“情到濃時”又讓cp粉爽好幾天。
雖然對於Sir這種老人家來說，還是甜得發齁。
但對於這一次的“工業糖精”，不少觀衆甘之如飴。
其實說到底。
劇粉的狂歡，與其說是劇本身的質量有多好、立意有多高。
不如說，在審美降級、敷衍了事已常態的內娛。
看到有創作團隊還願意打磨作品、考慮觀衆。
即使其中仍存在對市場的討好，觀衆也能網開一面、捧其爲“最佳古偶”：
“嗐，生活那麼苦、內娛那麼悶《紅樓夢》改編那麼爛，我喝口電子奶茶咋的咧？”
03
古偶還能讓誰上桌？
或許也正是如此，《九重紫》播出後獲得了相當高的關注。
人們像是發現了新東西。
並嚷嚷着，這些非頂流的主演們也該“上桌”“升咖”了。
這話聽起來沒毛病。
畢竟在古偶圈，流量就是一切，承接了這樣的“潑天富貴”之後，不管是哪位演員，境況想必都會比以往好得多。
想想虞書欣。
想想趙露思。
似乎年輕的女演員裡，又要跑出一匹黑馬了。
我們出道8年，歸來仍是新人的孟姐。
眼看着。
她就要擺脫笨蛋美人的標籤，正式進入頂流演員的行列了！！！
△上圖《一年級·畢業季》，下圖《五十公里桃花塢》
可是——
真的如此嗎？
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們不妨先看一個數據。
爆款古偶的評價人數。
在流量粉看來，豆瓣實在是個不乾不淨的地方，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評價人數的多寡，也恰恰能作爲一部劇在大衆層面影響力的重要參考。
兩年前爆款古偶的評價人數大致是什麼量級呢？
基本50萬人以上。
比如，趙露思和虞書欣“大戰”的《星漢燦爛》《蒼蘭訣》，分別是59萬與78萬。
楊紫的《沉香如屑》64萬。
劉亦菲迴歸之作《夢華錄》有89萬。
哪怕是一部你可能沒聽過，口碑也相當差的《與君初相識·恰似故人歸》，也有22萬人評價。
而今年呢？
普遍降了兩個等級。
比如。
爆款續集《長相思 第二季》打分人數只有10萬，最出圈的《墨雨雲間》評價人數爲17萬。
虞書欣的《永夜星河》以及趙麗穎的《與鳳行》稍好些，自帶流量入場，可也只不過30來萬。
至於《九重紫》。
截至今天，超點已出大結局了，評價人數也還沒過10萬。
爲什麼會這樣？
其實相比於前兩年古偶大殺四方的局面，如今的古偶，顯然已經沒有那個輻射面了。
古偶市場整體收縮、觀衆熱情持續走低。
它逐漸變成了圈地自萌、粉絲特供。
僅存在於一批逢古偶必看的觀衆視野裡。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
孟姐能走多遠？
Sir不敢過高的估計，但至少，要重現虞書欣等人的成功速度，可能性不會很大。
相比於“演員上桌”。
這更像是，網友們製造出的，一種月拋型男友、女友、豹豹貓貓。
但可惜。
雖然古偶沒那麼“養人”了，但它的牢籠尤在——
它依然是煮爛年輕演員進取心的那鍋溫水。
在一片誇誇聲的讚美中。
很多人早已忘了演技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就拿孟姐來說。
前幾天，Sir刷到一個熱搜詞條，#孟子義的眼睛會愛人。
點開一看，所謂的“眼睛會愛人”——
就是擡眼、轉動、左右看；
或是低眉、轉動、左右看。
emm……要這樣說，網紅的短視頻，要比孟子義的眼睛會愛人得多。
再說，對於科班出身的演員而言，這難道不是基本功嗎？
其實縱觀孟子義多年來的出圈名場面，她大多都在舒適圈裡打滾：
合格演技+美強慘戲路+戰損感氛圍+新增的cp營銷。
△上圖：《說英雄誰是英雄》，下圖《金庸武俠世界·鐵血丹心》
表面上，發揮得很穩定。
實際上，已經是個危險的信號——
演員的戲路同質化、表演模式化。
更危險的是——
在一片“彩虹屁”中，演員居然原地打轉，也就能升咖了。
演技這事兒，不進則退。
對於沒打算離開舒適區的演員來說，因古偶大爆，也終會因古偶下桌。
就看目前網友吐槽的“換乘戀愛”。
裡頭的演員，也走過古偶—炒cp—升流量三部曲。
可在劇情爛俗、戲路重複、演技平平的情況下，古偶及其演員，能拿什麼留住觀衆的心呢？
而對於有轉型之心，但拿着古偶演技去闖蕩的，往往鎩羽而歸，徒留笑柄。
除了笑兩聲，還有誰買賬呢？
說到這裡。
Sir又想起了鹿晗6年前接受採訪時，所說的那段話——
這的確是大實話。
可是啊。
當一個人開始爲自己的不足找理由時。
其實也就意味着，他也會只看到對自己有利的評價，在讚美聲裡，一步步地下墜。
就像當年。
鹿晗說這話時，他的上一部作品還是古偶《擇天記》。
可粉絲是怎麼評價這部劇的呢？
鹿晗的演技非常動人
客觀來講，鹿晗演技有提升，還不錯
鹿鹿一百分！！！
換做是你，看到大量這樣的評價，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做的其實還不錯？
這導致的結果就是——
哪怕他如今不那麼忙了，也不會想着要變成一個真正的演員。
這其實就是古偶的悖論。
它能讓人一夜成名，佔據演藝圈的C位，也能讓人一直活在虛幻的世界裡，看不清自己，甚至有意地“催眠”自己。
等到終於想要走出來時。
卻發現，自己早已失去了那個能力與心力了。
畢竟。
從古偶明星到演員的路，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