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壞女巫》從舞臺到銀幕的12年,把經典音樂劇拍成電影有多難

文| 朱彥

電影《魔法壞女巫》對鏡頭質感的高追求,讓它沒有被原音樂劇的成就束縛;它的上映再次證明投資音樂片雖然是地獄難度,也可以有華麗轉身。

魔法世界的傳奇故事總是經久不衰。

作爲史上最成功的音樂劇之一,《魔法壞女巫》取材自經典童話《綠野仙蹤》,從2003年百老匯首演以來榮獲1座格萊美、2座奧利弗獎、3座託尼獎等100餘個獎項,被泰晤士報評價爲“自《歌劇魅影》後最偉大的作品”。

△ 音樂劇《魔法壞女巫》

而環球影業將該IP搬上大銀幕後更是不負衆望,影片上映兩週後北美票房已超2.8億美元,成爲北美最賣座的音樂劇改編電影。

影片中“壞女巫”艾芙芭(Elphaba)和“好女巫”格琳達(Glinda)接受召喚前往奧茲國魔法之都翡翠城,旅途中隱藏許久的陰謀浮出水面,讓她們的前途變得撲朔迷離。兩位截然不同的女孩結下深厚的友誼成爲影片的核心。

流行樂天后“A妹”(阿麗安娜·格蘭德)和艾美獎得主(辛西婭·艾裡沃)聯袂出演,還有奧斯卡影后楊紫瓊加盟,強大的卡司陣容,絢麗多彩的視覺奇觀和恢弘動人的音樂,讓本片頗具看點,大量細節滿滿的實景拍攝呈現出頂尖的電影製作水準,讓它不僅是音樂劇老粉的心頭好,更是擁有足以破圈的傳播力。

其實這部電影的製作卻歷經艱辛,醞釀十二載,扛過疫情和好萊塢大罷工的衝擊後才終於得以首映,讓我們一起看看這部爆款音樂片如何化險爲夷,用富有電影質感的鏡頭呈現好傳統IP的魅力。

01 在夢幻王國裡拿尺子測量好每個角度

《魔法壞女巫》的電影改編取得票房和口碑雙豐收,本片的製作設計師內森·克勞利(Nathan Crowley)表示,他們不依賴CGI來打造奇觀,而堅持使用大量的實景拍攝,這無疑極大地增加製作難度。

△ 內森·克勞利爲《魔法壞女巫》置景

比如影片中的孩子們奔跑而過的一大片鬱金香花田全是劇組專門種植的鮮花,足足有9億朵。

△ 鬱金香花田全部爲劇組種植的鮮花,足足有9億朵

細節控的主創和當地農民學養花,瞭解到花田不同區域的花綻放時間不同,據此調整了鏡頭的運動。

克勞利很堅定地表示“搭建實景的好處是你可以在真實的空間裡去感受和調控每個東西,這種感覺是在特效中只用概念做設計所無法比擬的。

雖然剛開始大家覺得這麼做太不可思議了,不過我在《星際穿越》裡也種了一大片玉米地,我知道我們這樣做絕對能成功。”

△ 《星際穿越》中的玉米地是實景拍攝

故事中的魔法之都究竟長什麼樣子,電影需要用畫面給出具象化的答案,爲此克勞利在建築設計中融合多個國家的藝術風格,比如蜿蜒的臺階是威尼斯式的,高聳入雲的屋頂是哥特式的,牆面參考了曾在格拉納達留下輝煌遺產的摩洛哥人的建築,洋蔥形狀的屋頂借鑑優美的泰姬陵......房屋的每個角落都藏着巧思。

△ 蜿蜒的威尼斯式臺階

△ 高聳入雲的哥特式屋頂

△ 蜿蜒的威尼斯式臺階、摩洛哥風格的牆面和泰姬陵洋蔥形狀的屋頂

而且爲了和現實中的建築有所區別,電影會在借鑑其結構的同時調整材質,把石頭的替換成木頭,這樣觀衆看到後會覺得既熟悉又新奇。

主創們還想在主角第一次乘船來到翡翠城時,以一個足夠驚豔的鏡頭展示城市風光。

不同於音樂劇中假定性高的走位,舞臺上邁兩步可以被當做跨越到另一個世界,電影拍攝中的空間要有真實感,爲此不得不考慮非常多調度的細節,比如船開進水池時,水池的深度和寬度需要有多少,橋洞有多高便於機位的運動等等。

克勞利說其實在船駛入下一個空間時馬上切鏡頭是最方便的,但他們沒有這麼做,而是拍了一段完整的長鏡頭,從而讓觀衆一直跟隨角色的視野,沉浸式地觀察眼前的奇幻世界。

在每一張設計概念圖和對應的現場實景圖上,克勞利不斷標記船隻經過的水域與房屋的尺寸,每一處都不能有差池。

天馬行空的故事能順利在電影製作中落地,離不開諸多的精打細算。

02 困難重重 步步驚心

其實這些高難度的拍攝都在一段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缺的艱難時光中完成。

將音樂劇翻拍成電影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充滿風險的挑戰。

本片的製片人普拉特感嘆道,似乎許多音樂劇的影視化改編都躲不開難產的命運,《悲慘世界》也是故事源自經典文學作品,搬到百老匯的舞臺上效果出彩,最後拍成電影曾耗時三十年。

而《魔法壞女巫》從2012年環球影業公佈翻拍計劃,到2024年12月上映,厚積薄發12年,才苦盡甘來。

首先《魔法壞女巫》的拍攝規模與難度,決定它不是一個可以速成的項目,尤其考慮到此前另一部被翻拍的百老匯音樂劇《貓王》反響平平,環球影業決定在拍《魔法壞女巫》的每個環節中採取謹慎不冒進的策略,精打細磨這個難得的優質IP。

而外部環境卻一再考驗着他們這份創作的決心。

隨着2020年初疫情暴發,隔離政策徹底中斷了所有攝製活動,導演史蒂芬·道德瑞(Steven Daldry)無奈退出項目,那時主演也尚未確定,許多一直關注這部電影的粉絲擔心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在電影院看見《魔法壞女巫》。

好在2021年2月華裔導演朱浩偉(Jon M. Chu)接過這個重任,他憑藉《摘金奇緣》、《驚天魔盜團》等電影在好萊塢嶄露頭角,有《舞出我人生2》《賈斯汀:永不言敗》等豐富的歌舞片拍攝經歷,還執導過《特種部隊:全面反擊》等動作片,由他來駕馭這部奇幻類鉅製的選擇是被看好的。

△ 導演朱浩偉在《魔法壞女巫》拍攝現場

不久後主演名單公佈,次年6月劇組復工,在一切開始步入正軌時,劇組卻又迎來當頭一棒。

2023年7月好萊塢聲勢浩大的罷工抗議活動再次中斷他們的工作。本片的作曲家Stephen Schwartz十分心痛地表示:“我們本來只剩十天就可以收工了,卻不得不停下來。”

△ 《魔法壞女巫》作曲家Stephen Schwartz

導演朱浩偉在社交媒體上留言遺憾而堅定地稱:“我們距離製作的完成是如此之近,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在當年11月該項目纔再度重啓,到24年1月終於殺青。因此該項目在當年11月該纔再度重啓,到24年1月才殺青。

面對疫情期間面對重重危機,爲了避免潦草地完成製作,環球影業宣佈電影《魔法壞女巫》將被分爲上下兩部,於2024年和2025年發行,這一招可以讓他們更好地執行改編計劃,並在電影中爲粉絲呈現更豐富的細節。

如今影片在爛番茄新鮮度高達88%,也印證了這一決定的正確,影視項目即使難產也要保質保量。

△ 《魔法壞女巫》上映後好評如潮

03 愛之深責之切:音樂類型片成制勝“險棋”

《魔法壞女巫》原IP所擁有的堅實觀衆基礎,讓電影自帶熱度,在現在音樂片整體受衆面較窄的情況下,改編大IP是一條重要的出路。

但觀衆對原作的愛越深,改編也就越棘手。

本片公佈主演陣容後,許多老粉紛紛質疑A妹作爲流行音樂歌手能否勝任音樂片女主格琳達的角色,好在影片上映後A妹的演出被證明是過關的,她也受到了原音樂劇出演格琳達一角的演員的認可。

電影的選角與音樂劇相比確實綜合了更多因素,在唱功和形象貼合度的基礎上,還需要考慮對大衆的影響力,而具有明星效應的歌手與專業演員組成搭檔,成爲可行的改編策略。

△ 《魔法壞女巫》主創陣容

此外電影從劇情到宣發各環節的原創演繹,也與老版音樂劇形成有趣的互文。

然而另一位主演又開始遭到網友的大量吐槽,起因是電影版海報裡綠女巫是露出臉直視鏡頭的,於是有粉絲把她P圖成低下頭只露出一抹紅脣,致敬原音樂劇版海報中的經典造型。

△ 電影版海報x音樂劇版海報

△ 粉絲將原海報露臉直視鏡頭P成低下頭只露出一抹紅脣

主演辛西婭艾裡沃則發文指出電影的海報設計不應該是對音樂劇的模仿,她是詮釋艾芙芭這個角色的活生生的人,在海報中通過直視觀衆來達成一種交流就是她的選擇。

她還在文尾附上電影版海報作爲對P圖行爲的“糾正”。

後來者居上的原創到底如何與老IP積累的遺產相處,是在欣賞電影文本之外的一大看點。

《魔法壞女巫》上映後在北美票房口碑雙豐收,也呼應了音樂片(musical)重返好萊塢主流視野的趨勢。

不過本片在國內上映後遇冷,首日票房僅260萬元。

一方面《綠野仙蹤》作爲歐美的國民級童話,在中國的粉絲並不多,影響力有限;另一方面音樂片也不是我們的觀衆偏好的類型,在好萊塢歷史悠久的音樂片要想開拓中國市場,依舊任重道遠。

不過從影片完成度而言《魔法壞女巫》算是一次不錯的改編嘗試。

而至於明年第二部電影的表現如何繼續發揮該IP的長尾效應,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