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黎明：從《好東西》《我的阿勒泰》看新型母女關係

在今年熱門的影視劇《我的阿勒泰》和《好東西》中，我們看到了張鳳俠和李文秀、王鐵梅和王茉莉這兩對與以往不太一樣的母女關係。如何理解這種新型的母女關係，我們邀請四川師範大學影視與傳媒學院副教授黎明來談談。

學者黎明談新型母女關係(03:55)

與其做“聖人”，不如做“活人”。

伴隨着女性導演創作的增加，讓我們欣喜的是，影視作品中開始出現了新型的母女關係。電視劇《我的阿勒泰》和電影《好東西》裡，馬伊琍扮演的母親張鳳俠和宋佳扮演的媽媽王鐵梅，被觀衆戲稱爲“夢中情媽”。

一方面，她們對女兒的愛與關切、全然的接受與容納，符合我們對母愛的最大期盼與想象。張鳳俠並不要求李文秀一定“有用”，“有用”固然好，但她更希望女兒“自由自在”；而王鐵梅，會在女兒第一次上臺緊張害怕到想要放棄時，告訴她：“沒有準備好，就晚一點面對”，“你就是最好的”。

另一方面，在她們身上，看不到沉重的“母職懲罰”。她們首先是一個人，其次是一位女性，再次纔是一位母親。而個人空間的追求和自我邊界的完善，是一個人、一個女性，成爲更好的母親的先決條件。

在這樣的影視作品中，母親形象既不是傳統的、以犧牲和奉獻爲主題的“慈母”，也不會因爲“母職”的失職而被批判。她們更多作爲一個獨立的女性，母親不再囿於家庭，而是和現代社會事實高度相符地成爲一個“社會人”。這樣的母親形象，才能與現代女性意識和當下社會發展相契合，也更能夠激發觀衆的情感共鳴。

電影《好東西》劇照

伍爾夫在《一間只屬於自己的房間》裡說：“寫作的女性通過她們的母親追溯過去。”南希·弗萊迪在《我母親/我自己》中寫道：“我們可以手挽手、肩並肩地上街遊行，爲打開新的就業大門和爭取婦女權利而奮鬥，但母女關係則是我們必須單槍匹馬去解決的難題。”上野千鶴子也感嘆：“母親的影響還是在某種程度上左右了我的人生”，並遺憾於“我與母親自始至終沒有進行過觸及各自人生態度核心的對話”。

不可否認的是，與母親的關係，建構了孩子人生的起點。女性尤其如此。與母親的關係，是女性人生中無法迴避且影響至深的課題。女兒成年後在兩性關係、婚姻、家庭、職業等方面的表現，均有早年間母親的深遠影響。而另一方面，母女間也並非總是溫情脈脈。代際衝突、性別意識、環境差異、個體認知等方面的糾纏，也是無法迴避的問題。

正因爲如此，我們才更樂見張鳳俠和李文秀、王鐵梅與王茉莉這樣的新型母女關係。

女性對女性的期許，不光是呈現在“我的天才女友”式的朋友關係中，也完全可以是母親對下一代女性的理解和認同、託舉和期望、包容和成全。這些有關母女關係的書寫，也將母性譜系的呈現，昇華爲“女性命運共同體”的敘述，並進一步展現了，作爲一個羣體的女性新的方向和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