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們在一起》 落後於時代的愛情片
師文靜
近日,改編自熱門帖子的電影《我要我們在一起》上映,口碑和票房都不是很好。這部影片,再加上之前的《你的婚禮》《八月未央》《蕎麥瘋長》等,這類國產愛情題材電影一部比一部虐心又虐肝。“傷痛的愛”“遺憾的愛”充斥大銀幕,成爲被消費的、能夠收穫票房的賺錢密碼。
《我要我們在一起》中男主角呂欽揚是個學渣,但是喜歡學霸女孩凌一堯,呂欽揚肄業後來讀完大專後一直打工養活自己,也希望能養活凌一堯,凌一堯則保送上研究生,繼續讀書。這場本來就“不匹配”的愛情,當然面臨各種現實的阻撓,包括凌一堯與家人斷絕關係而失去經濟來源,呂欽揚被“富二代”男二的各種“自尊碾軋”,呂欽揚拿不出30萬房款首付以及被人騙走施工款等各種殘酷現實。不明所以的故事結局,似乎也預示這這段愛情不知去向何方。這部影片想通過愛情來呈現現實殘酷,展現現實對愛情的蹂躪,但呈現出來的只是“殘酷”的堆砌,觀衆看不到主角人物更多生活細節的流動和真摯的情感表達,只有一個又一個“難關”疊加在男女主角身上,目的就是摧毀這段感情。在這裡,堆砌起來虐出觀衆眼淚的“現實殘酷”,與偶像劇中接連撒出的“工業糖精”有何區別?
影片《我要我們在一起》中的這一段愛情故事,更像是上世紀一些悲情故事的設定,是直男視角的女大學生愛着窮小子的故事。女方心甘情願愛着男方,男方只剩玻璃一樣脆弱的自尊,獨自打拼、獨自受傷,忽略了女性的情感需求。凌一堯和呂欽揚這樣的愛情故事之所以脫離當下,就在於這個愛情故事的起點是很難成立的,能讀到研究生的女主角爲何成爲故事的工具人?凌一堯和呂欽揚不能在一起的關鍵壓力是錢,在呂欽揚的視角中,這也是最大的難題。而凌一堯對待這段感情的寄託和方法是“等待”,她等待着呂欽揚賺錢、買房,等不到就轉身跟有錢人結婚。爲何不是期待自己畢業後賺錢養家、收穫愛情?2021年的電影中還有這樣的“工具人”女性角色,這種觀念其實已過時了。現實中,大多數女性早就跟男性一樣扛起房貸壓力和生活責任了,女性和男性都直面現實理性生活了,電影中的直男視角故事還在講述男人的自尊和女性的依附。
跟《我要我們在一起》一樣,《你的婚禮》也是一個男女主角糾葛十多年的愛情故事,只不過後者沒有披着“殘酷現實”的外衣,更多的是純粹的“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在故事過時、人物過時這個角度來說,剛上映過的《八月未央》更具代表性。同樣是寫兩個女孩與一個男性的傷痛三角戀故事,讓女性訴諸追求生活自由的《七月與安生》成爲佳片,而《八月未央》成爲徹底的狗血愛情片。《七月與安生》中,七月悔婚,辭掉安穩的銀行工作、離開家鄉,逃脫無愛的婚姻束縛,安生代替七月好好地活下去,讓女性的悲慘成爲女性追求自由與自我的契機。雖然這個故事帶有原著的狗血元素,但傳遞的女性形象與愛情價值觀是當下的,是不陳舊的。而在《八月未央》中,喬自殺,成爲狗血三角戀中的工具人,而未央也從原著中不相信愛情山盟海誓的女性,變成了三角關係中欲迎還拒的人,在男主角朝顏的“主控”下,兩位女主角都失去了精彩,故事也淪爲狗血劇情。
“虐心”“虐肝”並不是愛情片的全部,但卻成了愛情片賣座的長久秘訣。從2011年的《失戀33天》和2013年的《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開始,青春愛情片市場潛力被挖掘出來,雖然出現了《少年的你》《七月與安生》等不錯的影片,但更多的是《月半愛麗絲》《你的婚禮》《蕎麥瘋長》《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八月未央》等口碑坍塌的影片。青春愛情片沉淪於“十多年初戀”“傷痛青春”“初戀即永恆”“愛情遺憾論”的情感模式中無法自拔。這種“遺憾”“失去”爲主題的愛情片好營銷,營銷的核心點就是“愛情終有遺憾”,而跨越數十年的初戀愛情長跑最終散夥更令人心痛,這種痛直擊觀衆淚腺。在當下的國產愛情片中,“愛情遺憾論”已經達成了共識,爲了製造這種“遺憾”,每一部影片不惜製造一段又一段將觀衆虐出眼淚的橋段。但在這種對“失去”“遺憾”的過度情感消費中,真正的青春愛情書寫與年輕人成長內容,卻被狗血的橋段擠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