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任的張勇，站在懸崖邊的“哪吒”｜鈦度車庫

圖片系AI生成

12月6日，關於“張勇卸任哪吒汽車CEO”的傳言終於塵埃落定。

哪吒汽車官方確認，因公司戰略調整，張勇不再擔任CEO，轉任公司顧問。哪吒汽車創始人、董事長方運舟兼任公司CEO。

10月16日，張勇曾在朋友圈分享過一張照片，照片中他和方運舟及另外兩位同事圍坐於辦公室盒飯簡餐，並配文“10.16，十週年”。然而，自此之後，活躍於公衆視野裡的張勇卻逐漸“消失”。

與之一同沉寂的還有其銷量數據。從10月份開始，哪吒便沒有再公佈銷量月報。除此之外，還有拖欠供應商貨款、拖欠員工工資的消息不斷傳出。

方運舟在不久前的一檔節目中坦言，哪吒汽車一直在艱難中活着，所以各種紛擾，各種企業相關的問題，擔憂是正常的。但他仍然自信地表示，不管未來競爭如何，3-5年內哪吒肯定能活下去。

成立十年，哪吒汽車一路見證了中國新能源的汽車狂飆與調整，此次更換CEO，真的能讓漸露疲態的哪吒汽車重新回到排行榜的頭部嗎？

方運舟再次站到臺前

隨着張勇卸任，方運舟再次走到臺前。

兩人都是汽車老兵，同齡，曾是大學同學兼同事，畢業於有“中國汽車行業黃埔軍校”之稱的合肥工業大學汽車系且都曾在奇瑞任職。

1998年大學畢業後，張勇加入了北汽福田，一路晉升到北汽福田商務車銷售公司總經理職位。2010年，張勇加盟奇瑞新能源汽車擔任常務副總經理，主管營銷業務，一干就是四年。

方運舟從合肥工業大學汽車系畢業後，則是入職了僅成立一年的奇瑞汽車。

2001年，方運舟被調入新成立的清潔能源汽車專項組，負責混合動力汽車、替代燃料汽車、電動轎車等清潔能源汽車前沿技術研發。同年底，奇瑞的新能源汽車研發項目成功入選國家高技術研究發展計劃。2003年，奇瑞自主研發的第一輛新能源汽車下線。

2013年—2014年，方運舟去清華大學攻讀博士，師從中國科學院院士歐陽明高。同年10月，他聯合具有清華大學背景的機構及企業，加上奇瑞的前同事，在浙江桐鄉成立合衆新能源，註冊資金10億元。

這一年也是中國新能源汽車行業的元年，全年相繼出臺了多項新能源汽車政策。蔚來、小鵬、威馬等幾十家新能源汽車公司先後成立，一股造車新勢力應運而生。

同一年，張勇從奇瑞迴歸北汽新能源，後來一直做到北汽新能源的副總經理。在2017年帶領北汽新能源實現年銷十萬輛的歷史性突破。

帶着這一傲人的成績，張勇在2018年加盟合衆新能源，並出任總裁一職。方運舟便將公司日常經營交給張勇，逐漸退到幕後。

後來人們熟知的哪吒汽車的品牌名字是張勇一手定下的，他認爲這個名字好記、有濃厚的中國特色。

在他的操盤下，哪吒汽車也曾經歷過巔峰時刻。2022年哪吒汽車以全年超15萬輛的銷量成績，一舉奪得了新勢力銷冠的寶座。

然而，榮光太短。從2023年開始，哪吒汽車的銷量卻出現了斷崖式下滑——全年的銷量同比下滑16%，爲12.75萬輛。

之後，哪吒汽車便開始了漫長的爬坡。而這也爲張勇的卸任埋下了伏筆。

負面纏身，南寧出手

與張勇這陣子的沉默形成對比的是，哪吒汽車的頻繁曝光，只不過與其相關的新聞大多都稱不上正面。

今年2月，哪吒汽車就曾被曝推遲發放年終獎，公積金與工資發放也有所推遲。隨即，張勇公開闢謠，稱公積金是由政府公積金中心主動扣款託收，年終獎與員工績效考覈相關，因員工年度績效還在最終審覈確認，所以會在3月份完成發放。

10月中旬，網傳消息稱哪吒汽車欠薪，10月16日哪吒汽車迴應外界表示，哪吒汽車遲發工資、欠供應商的錢，哪吒汽車迴應過一次：目前一線與工廠員工均按時發放，近期公司中層和高管在進行薪資架構調整，僅個別薪資發放稍慢。

11月份，合衆新能源與上游供應商的“官司”接連曝出，先後被東風延鋒、埃夫特以拖欠貨款、合同款爲由訴至法院。

公關服務供應商福石控股也於12月5日晚間發佈公告稱，子公司北京迪思公關顧問有限公司因與合衆新能源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的服務合同糾紛，向浙江省桐鄉市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公告中提到，原被告雙方於2021年10月至2024年3月期間簽訂了多個項目服務合同，約定原告（迪思公關）爲被告（合衆汽車）的汽車銷售推廣提供專業公關服務。前述項目原告均已按照合同履行完畢，並且按照被告的要求提交了各項驗收材料，部分已經開具了增值稅專用發票，但是被告至今未向原告支付任何合同款項，未付款總金額達到 5355 萬元。

從拖欠員工工資，供應商、經銷商錢款的各類消息中，不難看出哪吒汽車處境堪憂。這或許與其不稱意的銷量有關。

2023年哪吒汽車的交付量僅12.75萬輛，同比下滑16%，只完成25萬輛年銷量目標的一半。

今年年初，張勇在微博“在線檢討”哪吒汽車2023年做得不好的主要原因，包括新老產品未能很好銜接、新產品上市定價策略失誤、傳播方式老舊、營銷總部集權又管理力度軟弱等。

2024年3月，360創始人、董事長周鴻禕也在一場直播中怒懟哪吒CEO張勇：“你們什麼都不明白，能不能學學小米？”

2021年10月27日，哪吒汽車獲得40億元人民幣的D輪融資。其中，360投資29億元，併成爲其第二大股東。自此，周鴻禕開始關注哪吒汽車並頻頻互動。

但即使張勇接受批評並親自下場抓營銷工作，也仍然無法扭轉銷量下滑的頹勢。1-9月份，哪吒共賣出8.59萬輛車，僅完成2024年銷30萬輛目標的28.63%。即使是在一片“漲”聲的9月份，也只是賣出10118輛車，相比去年同期下降23.41%，環比8月下降了10.1%。

合衆新能源在今年6月26日向港交所遞交了IPO申請。根據招股書顯示，2021年，合衆新能源汽車虧損48.4億元；2022年，其虧損額擴大至66.66億元；到2023年，其虧損已達68.67億元，最近三年合計虧損超183億元。

面對哪吒汽車這顆燙手山芋，南寧這次選擇了挺身而出。

11月14日，南寧產業投資集團與哪吒汽車達成戰略合作，將爲其提供供應鏈金融支持。幾天後，南寧產投汽車工業集團供應商大會在南寧召開，主要內容是推動哪吒汽車南寧工廠恢復生產和經營，保障哪吒AYA、X出口車型業務持續進行。

哪吒汽車在國內擁有三大生產工廠，分別位於浙江桐鄉、江西宜春和廣西南寧。南寧產投是直屬於南寧市人民政府的國有獨資企業，其子公司南寧產投汽車工業集團參投了哪吒國內的南寧工廠和海外的印尼工廠。

根據招股書顯示，南寧民生的股東包括了南寧市人民政府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等，持有合衆汽車約11.46%股權；宜春市金合股權投資有限公司的實際控制人爲宜春經濟技術開發區財政局，宜春實體通過宜春金合、宜春創園、宜春1號分別持股7.96%、3.47%、0.75%，合計持股12.18%；桐鄉市財政局則持股4.44%。

押寶海外，但對手早已虎視眈眈

此次調整過後，從方運舟發佈的公司全員信中不難看出，哪吒汽車將配置更多資源專注於海外市場。

他在全員信中表示，哪吒汽車將實施六大改革舉措，立足國內進行全球化擴張。通過一系列改革，哪吒汽車將在全力以赴實現IPO的同時，未來2-3年內能實現銷量一半在國內、一半在國外，2025年整體毛利率轉正，2026年公司整體盈利。

方運舟在今年的世界動力電池大會前夕對外表示，大概從2021年就已經預見到國內市場，特別是未來幾年，將面臨較爲激烈的競爭態勢。所以，自那以後，哪吒汽車就啓動了出海戰略。

哪吒汽車出海的首站便是泰國。據哪吒汽車公佈的數據，2024年9月，泰國純電動汽車上牌數中，哪吒汽車以16%的市場佔有率，在國際品牌中排名第二。

之後擴展到東南亞多個國家。現在，哪吒汽車在泰國和印度尼西亞的工廠已經分別於2024年3月和5月投產，在馬來西亞的工廠已經於2024年1月動工。

方運舟在訪談節目中表示：“2024年哪吒汽車的出口佔比預計在30%，主要是去東南亞、南美和中東，還有北非。數據顯示，哪吒汽車今年上半年出口銷量達到了17687臺，同比增長154%。

哪吒汽車此前在招股書中也稱，哪吒汽車母公司合衆汽車若完成港股IPO，首先會將部分募集資金用於海外市場的戰略性擴展，包括進一步投資東南亞市場，快速擴展拉丁美洲、中東及非洲等潛力市場，以提升哪吒汽車在全球的品牌影響力。

不過，即使在最爲看重的泰國市場，哪吒汽車也面臨到越來越激烈的競爭。目前，近十家國內車企已經或計劃在泰國建廠生產。

更爲關鍵的一個問題還在於，泰國電動汽車市場在今年陷入低迷。數據顯示，2024年1-10月，泰國當地累計銷售汽車約48萬輛，與去年同期相比下降26.24%。預計2024-2025年泰國汽車銷量將保持低位，預計每年銷量約爲60-61萬輛。

而根據開泰汽車研究中心的報告表明，2024年內已經和即將投產的廠家中，僅MG、長城、比亞迪、長安、埃安等6家中國品牌的總產能就達到了47.4萬輛，到2025年，9個在泰投資的中國廠家產能會超過62萬輛。

雖然哪吒汽車也在不斷開拓其它國家和地區的市場，但總體來看，不同於2021年、2022年，海外市場早已不再是一片藍海，在國內市場漸露疲態的哪吒汽車，面對昔日瓜分了自己市場的競爭者，想借海外賽道超車，或許也並非易事。

（本文首發於鈦媒體App 作者｜韓敬嫺 編輯｜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