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之夜:誰在深淵凝望?是希望還是絕望

最近,我對總統選舉產生了一種不健康的執念。也許你也有。《紐約時報》的預測指針還未開始變動,但數週以來,我一直有一種全身心投入到第四季度的感覺,並且有一種衝動,無休止地揣測搖擺州人們不斷變化的情緒。有人告知我們,這場競選在美國曆史上屬於最爲勢均力敵的競選之一。我只想知道誰會贏。似乎沒有別的事情存在。

今天,在我們等待各大電視網公佈各州的選舉結果時,我正努力拓寬視野,提醒自己在賓夕法尼亞州、密歇根州和威斯康星州之外還有一個宇宙。一旦你下定決心,這並不太難。無論我們當前所處的歷史時代存在多少殘酷之處(而且爲數衆多),我們確實有能夠看到整個宇宙的相機,任何有良好網絡連接的人都可以自由瀏覽它們拍攝的快照。我把詹姆斯·韋伯太空望遠鏡(其中看得最遠的)的照片檔案保存在我的書籤欄中。當我發現自己有點過於沉浸在政治新聞週期中時,我會點擊查看最新發布的內容。

本頁頂部的圖像是在 10 月下旬發佈的,對我來說,它立刻成了我的最愛。我喜歡它所呈現的顏色——令人驚豔的粉色、淡黃綠色和類似光劍的藍色。我喜歡它的三維效果,你的目光被前景中那撕裂的橙色和紅色面紗吸引至一個發光的內殿的這種方式。我喜歡散佈在畫面中的遙遠星系,它們的形狀和方向,以及想到它們總共包含數萬億顆行星時那種令人頭腦炸裂的想法。

我不嫉妒那些純粹將這些圖像視作美麗光斑來欣賞的人。

呆呆地望着一片黑暗且閃耀的廣闊區域,不去談論金屬性或電離氣體,這種感覺也不錯。

但上週,我心情甚好,願意追隨任何一絲與選舉無關的好奇念頭。

爲了捕捉它,韋伯望遠鏡指向了位於銀河系邊緣之外的一個衛星星系——小麥哲倫星雲。

天文學家在談論小麥哲倫星雲時,有時會帶有一種霸道的語氣。

他們將其稱爲矮星系,並指出它最多僅包含幾十億顆恆星,而非幾千億顆。

但他們慶幸它被銀河系的引力所吸引,因爲其就像一個時間膠囊。

它內部的條件與 50 億年前整個宇宙中常見的條件相似,那個時期比恆星形成的高峰期早得多。

小麥哲倫星雲讓我們得以看到宇宙在一個更具創造力時期的景象。

還有其他方法可以瞭解當時的情況:天文學家可以將相機直接對準 50 億光年外的星系,並捕捉 50 億年前離開它們的光。但由於這些星系距離太遠,照片最終變得模糊。你無法分辨出單個的恆星。這就是爲什麼在我們的“後院”有小麥哲倫星雲是件如此令人驚喜的事。

韋伯望遠鏡對它總共進行了 14 個小時的觀測,觀測時間跨度達三個月。它的紅外傳感器能夠透過大片的塵埃和氣體,捕捉到一個宏大的創造奇觀:一羣藍色恆星正在形成。你能看到這個星團,就在中心偏左的地方。大約 200 萬年前——在宇宙的時間尺度上相當於昨天——最大的那顆恆星的熱核核心被點燃。它迅速長到一個驚人的大小,質量是太陽的 40 倍。它附近的藍色恆星大約在同一時間被點燃。紫外線衝擊波從每一顆恆星向外蔓延,產生的光泡在巨大的空間裡相互重疊。

新的恆星依舊閃耀着璀璨的光芒,但天文學家預計它們中沒有一顆能持續超過 1000 萬年之久。這使得它們宛如閃光燈一般。但即使是壽命短暫的恆星也能引發巨大的連鎖反應。我們可以在這張圖片中看到一個正在展開的反應。強烈的恆星風從恆星中吹出,對周圍的氣體袋進行壓縮,而這些氣體袋如今也在燃燒。它們是點綴在紅色和橙色面紗最內邊緣的小亮點。

我給天文學研究大學協會的主席馬特·芒廷發去了短信,該協會不僅負責監管詹姆斯·韋伯太空望遠鏡,還負責監管美國的衆多其他旗艦天文臺。爲了完成自身的工作,芒廷不得不考慮許多不同種類的光。我想知道這張圖片中最讓他震驚的是什麼。他說,這令他想要知道 50 億年前用紅外線眼睛凝視整個宇宙究竟會是何種模樣。那時,宇宙尚未膨脹到如今的程度。星系彼此間的距離會更近。在各個方向,一個激烈且富有創造性的過程都會逐步展開。

我來這裡不是爲了宣揚宇宙逃避主義。我不會假裝因爲宇宙如此宏大、如此廣闊、如此古老,人類事務就無關緊要。人是重要的。在整個宇宙中,我們尚不清楚還有誰建造了太空望遠鏡。我們的選舉是有意義的,即使其影響不會長達數光年。這些天體景觀絲毫不會削弱這一點,但它們能提供一些喘息之機,尤其是在今晚。倘若你需要凝視深淵,那它最好是美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