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穎超／停用《港澳條例》 蔡英文將面對《難民法》難題
● 楊穎超／銘傳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助理教授、臺大國家發展所博士
從香港《國安法》、《香港自治法》、《香港澳門關係條例》談美中臺的三邊出牌。
在經歷香港多次街頭運動紛擾與喊話叫陣後，中共與美國近日開始立法亮牌：香港《國安法》、《香港自治法》接續出籠，臺灣似乎也不甘寂寞，有人提議要考慮將《香港澳門關係條例》（以下簡稱條例）停止適用。
本文除分析兩強在香港事務上留一手的策略外，也要呼籲蔡政府先別急着拿香跟拜，要考慮香港對我們的密切關係、所提供的兩岸中介緩衝角色，更要提醒政府：如果「條例」不再適用，蔡政府將直接面臨是否制訂《難民法》的問題，這背後的政治壓力，蔡政府準備好了嗎？
中共全國人大常委會6月30日全票通過香港《國安法》，香港特區政府也即日刊憲生效。
美國總統川普則在7月14日簽署「香港自治法」（Hong Kong Autonomy Act），同時發佈「香港規範化」的行政命令（The President’s Executive Order on Hong Kong Normalization）。
川普說，「這法律使我們可以讓消滅香港自由的個人和團體負責」；而行政命令則使香港只能獲得與中國相同、沒有特權的待遇，讓香港越來越像一般大陸城市。
經濟是香港的命脈，中共與美國雖然多次叫陣，仍然腦袋清楚的要保護本國在香港的利益。
雖有外國觀察家認爲，香港《國安法》讓香港富人感到緊張。對未來不確定感，則讓外企感到焦慮。但他們忽略中共的務實性。香港是中共的金雞母，在香港情勢穩定的前提下，中共沒有理由要影響香港的發展，而如果香港情勢再度陷入動盪，外資也沒有留下的理由。
▲ 學者提醒，香港是北京金雞母，評論國安法不能忽略中共務實性。（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美國立法 未傷害香港經濟活力
美國的立法則有高舉輕放的感覺，也未真正傷害香港的經濟活力。
比方說，《香港自治法》由美國參衆兩院共同通過，看來兩黨對付中共共識很高，同時又株連甚廣：不僅要懲罰「實質協助中國違背責任」（materially contribute to the contravention of China's obligations）人士和機構，甚至連與他們密切往來（significant transactions）的銀行也會受到制裁。
然而，法條授權總統決定誰是那些人、機構和銀行，再考慮是否懲罰，還可以不用立即執行，只要在一年內實施就可以，讓遭點名的銀行可以先與相關人員和機構終止交易。
▲美國通過《香港自治法案》，學者認爲跟制裁北韓強度不能比。（資料照／路透）
香港自治法 vs. 北韓製裁 強度不能比
這個邏輯與美國對北韓的制裁完全不能比。2017年9月白宮發出對北韓的行政命令，制裁是立即開始。而一年之間，有夠多的事可以改變了。
衆所周知，美國總統大選今年底就要舉行，至少自1980年代雷根參選開始，美國就形成政客在總統大選前對中共強硬，但在選後理性交往的現象。
或許此次兩黨反中共政策不會出現戲劇性擺盪，但不論誰當選，選後政策相對溫和應是可預料之事。所以法律會怎麼實施，恐怕還要再看。
行政命令放棄香港知識菁英，制裁了誰？
而立即可行的是同時發佈的行政命令，如川普所言「香港現在將獲得與中國相同的待遇，沒有特殊經濟待遇」。但這影響了香港什麼重要特殊經濟待遇？
以出口貿易爲例，香港已轉型爲貿易和金融中心，貨物出口至美的數量已經減少很多，根據美國統計數字，最大項是美國出口產品的退貨。
令人不解的是，該行政命令也取消了香港特區護照的特殊待遇，將之比照中共護照，以及香港學人申請傅爾布萊特獎學金的交換計劃（the Fulbright exchange program）。這種針對一般香港人民，甚至放棄影響香港知識菁英的措施，是在制裁中共，還是香港？
▲ 蔡英文曾以《港澳條例》，作爲不用另立《難民法》的理由。（圖／記者李毓康攝）
停用《港澳條例》 蔡將面對《難民法》難題
臺灣目前對港態度，看來跟美公開立場類似。
從5月底蔡總統說，依據「條例」第60條，香港情勢一旦發生變化，可停止適用該條例一部或全部。最近則有聲音認爲，我們制訂「條例」的政治基礎今已不存，所以臺灣應該重新審視臺港關係的法律定位。
其實「現在」香港是否已經失去一國兩制基礎仍有爭議，畢竟如上所提，香港《國安法》究竟要怎麼用，中共還沒出手。而當初我方制訂「條例」的原因之一，在於港澳與我們有特殊密切關係，也希望藉兩地做中國大陸的中介緩衝。
雙方密切關係不僅在貿易上：根據2019年資料，香港是臺灣第四大貿易伙伴，第三大出口市場，也包括最近臺灣對香港局勢的關切。
就算政府認爲不需要這個中介緩衝，從道義上看來，如果我們這麼急着拋棄他們，蔡政府恐怕坐實了曾被批評爲「民進黨用香港人鮮血，換臺灣人選票」說法，而如果要表示相挺，之前討論臺灣要爲香港人建立庇護機制時，蔡總統曾迴應，不需要另立《難民法》，「條例」已經能幫助香港示威者了，一旦「條例」停止適用，蔡政府拿什麼當藉口呢？這些問題，蔡政府恐怕要仔細評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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