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廠利益與臨牀試驗關係緊密

藥物是醫療的核心，多數醫學科學家都在研究藥物的療效與安全性。圖爲示意圖。（新華社）

醫藥幽靈：大藥廠如何幹預醫療知識的生產、傳播與消費（國立陽明交通大學出版社）

製藥產業提供給臨牀試驗的經費約佔全部的一半。這些臨牀試驗通常屬於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簡稱RCT），是醫學知識中最受重視的形式。此外，他們也會贊助每年新發起的大多數試驗。這些資金大多給了受託研究機構及相關公司。受託研究機構計劃並執行臨牀試驗，藉以使藥物獲得覈准許可，並提出能使藥物成爲處方藥的新理由。他們招募醫師，醫師又招募受試對象，而受試對象的組織、體液與可觀察到的特質則能被轉換爲資料。受託研究機構是製藥產業中第一個登場的幽靈，他們透過受試對象的身體而活，但通常隱身在醫學研究界的視野之外。到頭來，受託研究機構並不會針對自己所產出的數據主張擁有權，只會將資料交給僱用他們的公司，任其處置。

製藥產業利用這類或其他任何可取得的數據，使其產出的論文在專利處方藥的科學文獻中佔大宗。而在更著名的醫學期刊中，新近覈准藥物的相關論文，就有多達四成是在藥廠幽靈管理下的產物。我使用「幽靈管理」一詞，是因爲藥廠及其代理人控制或形塑了科學研究、分析、寫作、發表與傳播的多個步驟。幽靈管理究竟有多普遍，我將在本書中向各位展現。某些關鍵的幽靈被稱爲「發表規劃師」。他們設計發表策略、打造創作與撰寫論文的專業團隊、挑選欲投稿的期刊，並選擇關鍵意見領袖擔任這些論文的代表作者。

在受託研究機構與發表規劃師的運作下，醫學科學被形塑爲服務行銷目標的學問。可想而知，藥廠的利益將會影響臨牀試驗在設計、執行、分析、描述與發表上各種數量不等的選擇。我們可以合理預期（且有充分根據）藥廠會做出支持其商業利益的選擇。就算各間藥廠並非完全一致的行動者，他們在目標上也已足夠一致。換句話說，他們在研究與傳播上各個不同階段的選擇，通常都是瞄準同一方向。藥廠所產出的結果依然是受認可的醫學科學，甚至是高品質的科學，但那也是設計來幫助銷售藥物的科學。

在醫學領域中，上述情況在醫學科學的傳播上仍持續存在。當關鍵意見領袖發表演說時，他們同時也在幫助製藥產業對醫學知識造成巨大影響。關鍵意見領袖是製藥產業中的「殭屍」，是一具具受操控的軀殼，被差遣去執行藥廠分派的任務--就如同海地民俗故事中的原版殭屍那樣，被巫師創造與控制，作爲奴隸使喚。多數的關鍵意見領袖全然受限，他們對其他醫師發表的是已寫好腳本的演講，提供的科學與醫學論據也是由受託研究機構與發表規劃師所確立。至於他們所參與的教育形式，則從頭到尾是由贊助藥廠所設計製作。關鍵意見領袖傳播的內容通常都是有根據的醫學科學，而這正是他們願意進行傳播的原因。一般而言，他們全心投入於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上：他們相信自己的演講，也能輕易正當化自己在行銷活動中的角色。在本書中，參與訪談的關鍵意見領袖皆以理想化的說詞，來捍衛自己進行推銷演講的行爲。其中一位表示，如果醫師「受的教育不夠，民衆會受苦」。另一位則津津樂道地說：「哦，演講還幫到了其他地方的病患，這是在傳播訊息--是傳福音啊。」關鍵意見領袖的大腦跟靈魂都被控制住了。他們被派去控制其他的大腦跟靈魂，說服更多的醫師確信特定處方藥物的證據基礎。三之二摘自《醫藥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