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傳真－再論大陸「共同富裕」發展

「共同富裕」是大陸接下來的政策目標。圖／新華社

中共在2021年的建黨百年時宣告：已帶領中國大陸全面脫貧，並「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接下來的目標就是「共同富裕」。在具體政策未明之際，大陸企業紛紛成立基金或捐款，以響應共同富裕；一時之間，資本市場風聲鶴唳。不少論者紛紛認爲，「共同富裕」不但將重創中國大陸資本市場，更將成爲影響中國大陸乃至全球經貿的重大變數。

這樣的觀察並非沒有脈絡可循：從中共加大對補教、線上遊戲、影視娛樂、房地產、醫美等行業的監管，以及強化對網路巨頭的反壟斷來看，不少評論者認爲中國大陸將可能走回反對資本的老路。但種種跡象顯示：今年甚至短期內，中共將維持「發展」重於「分配」的路線。

大陸一再解釋「共同富裕」並不反對資本

對相關產業的強監管與反壟斷，中共一再強調：這些監管舉措並不是不要資本，而是要透過「把資本關進制度的籠子」，爲資本設置「紅綠燈」，一方面防止資本無序擴張，同時讓資本有序發展。爲此，中共一再提出釋疑，企圖闡明「共同富裕」的內涵並非反對資本。主要論點包括：

一、共同富裕並不是吃大鍋飯，是按勞分配。中共強調：共同富裕不能讓賣力的人積極性受挫，要促進共同富裕，就要在做大蛋糕的基礎上分好蛋糕。重點在透過三次分配「提低、擴中、調高」：提高低收入羣體收入，擴大中等收入羣體比重，合理調節高收入羣體，同時取締非法收入。目標是形成中間大、兩頭小的橄欖型分配結構。

二、共同富裕不是劫富濟貧，是先富帶後富、先富幫後富。中共認爲：改革開放以來，已經造就一部分人先富了起來；因此，可讓高收入羣體和企業家發揮作用，透過繳納稅收、提供就業、承擔社會責任等方式，創造社會財富的源泉充分流動。但中共強調，這不代表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從富人的蛋糕上切一塊讓自己富起來，共同富裕還是要靠共同奮鬥，財富是靠勞動創造出來的。

三、共同富裕不是捐逼和強制分配，重點在「自願」。關於這點，中共特別強調，關於第三次分配，不是初次分配的「酬」，也不是再分配的「稅」，而是在自願而非強制的基礎上進行的，是錦上添花；因此不能搞捐贈競賽，甚至勸捐、逼捐。

四、共同富裕不是同時同步同等富裕。中共強調：即使中國大陸已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仍處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仍是世界最大發展中國家；其還存在着地區、城鄉、收入等三大差距。因此共同富裕不可能要求所有地區、所有人同時富裕，也不能要求不同區域、不同人羣都達到全國一致的收入和生活水準。

大陸已訂出「共同富裕」時程表

除了提出釋疑，爲避免資本市場進一步受到衝擊，影響經濟發展，中共再強調共同富裕不是一蹴可幾，是要逐步分階段實現：

第一個階段，到2025年的「十四五」結束時，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居民收入和實際消費水平差距逐步縮小。有大陸學者認爲，現在大陸人均GDP約1.2萬美元，若「十四五」期間能保持5％左右增長，到2025年時人均GDP可達到1.4萬美元，屆時中國大陸已可以進入高收入國家行列。

第二個階段，到2035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時，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爲明顯的實質性進展。具體來說，就是人均GDP由2022年的1.2萬美元增長到2.5萬美元；且年收入10-50萬人民幣的中等收入羣體，由2021年的4億人口增長到8億。

第三個階段，到2050年，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全面建成之時，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實現。目標是人均GDP由2035年的2.5萬美元增長到5萬美元，居民收入和實際消費水平差距縮小到合理區間。

「共同富裕」還有很長的崎嶇路要走

由上述時程表來看，中共所謂的共同富裕，要到將近30年後纔會「基本實現」；且中國大陸每年經濟增長必須保持5％以上，才能達到上述的共同富裕目標。

綜合來看，由於中共預期今年中國大陸將面臨需求收縮、供給衝擊、預期轉弱的三大沖擊，因此只有持續發展，才能維持經濟增長，甚至避免經濟衰退。也就是說，把經濟的蛋糕做大，勢必仍是中共短期內的首要任務。此外，今年中共內有二十大要召開，新冠疫情又方興未艾；外有美國掀起的全球反中浪潮及地緣政治衝突。內外諸多問題的疊加，使得中共在必須全力維穩，推動共同富裕的精力勢必相對減弱、資源勢必相對減少。

依照過往經驗，中共推動重大政策時，都會透過試點方式進行。現在浙江全省已被劃爲共同富裕示範區，在成效還不明朗的情況下，很難相信中共會採取過激的冒進政策。因此，可以預測：共同富裕雖不至毫無任何作爲，但要真正推動甚至落實，必然還有很長的崎嶇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