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週刊／金正恩六度核試爆 錢到底從哪來？
▲金正恩現場指導火星12型彈道導彈發射訓練。（圖／本報資料照／視覺中國）
文／楊少強
「強者爲所欲爲，弱者聽天由命。」古希臘史家修昔底德（Thucydides）的話，正可形容北韓。這個土地面積比尼泊爾小、人均所得只有臺灣1/17的國家，卻能憑着核武和美國叫陣——9月3日北韓試爆氫彈，已是第6次核試，這是它「走資」加「走私」的結果。
2006年北韓首次核試至今，聯合國祭出8次經濟制裁，仍無法阻止它走向核武，原因是這些制裁缺少最關鍵物資——原油。
北韓對中國貿易依存度達93%，雖然中國遵守聯合國決議，自8月15日起，全面禁止從北韓進口煤、鐵及海產，但對北韓的原油出口卻因人道理由未斷絕。
中國每年對北韓出口50萬噸原油，若原油斷絕，意味北韓軍事裝備成廢鐵，物資運送停擺，北韓立刻大亂。韓國能源經濟研究院就稱，若中國斷油，「北韓撐不了幾天。」
中國不打出這張王牌，主因是北韓大亂將使美、南韓統一朝鮮半島，等於把敵人請至家門口；再者是讓鄰國「分而治之」的古老智慧。如新加坡國父李光耀說，中國沒理由希望身邊有個強大、統一的韓國，「鄰國內部分裂，自己豈不更安心？」
生命線既未斷絕，北韓經濟就能在夾縫中找到活路。近年來北韓加強與非洲貿易——只有7個非洲國家響應聯合國制裁北韓，僅佔非洲聯盟（UA）13%。在烏干達、馬達加斯加，北韓建起兵工廠；在奈及利亞、辛巴威，北韓提供警察訓練與元首防護課程。2007年到2015年，北韓與非洲貿易近2億2千萬美元，是過去8年的2.5倍。
甚至在執行聯合國制裁的中國，北韓亦有出路。中國與北韓邊境盛行「虛假貼牌」——服裝在北韓加工廠生產，卻繡上「中國製造」。此外每晚還有大量海鮮從北韓邊境走私入中國。北韓一來撈捕勞工便宜，二來其海鮮不像南韓、日本來自工業污染海域，因此頗受中國餐廳歡迎。英文版《南華早報》引述邊境李姓海鮮貿易商說，「中國海警不是24小時執勤。」
即使遭國際制裁，北韓也能賺外匯，一是當外勞。在俄羅斯，北韓外勞協助建造2018年世界盃足球賽新賽場、在莫斯科蓋豪華公寓、在一般家庭刷油漆。《紐約時報》引述俄羅斯僱主稱，「他們從不放假，每天只有工作、吃飯、睡覺。」這些勞工月收入約新臺幣2萬5千元，一半會被充公，北韓當局1年從他們身上收到1億2千萬美元。
二是拚觀光。北韓遊客主要來自中國，該國遊客數從2012年不到24萬人，成長到2016年下半年58萬人。爲招徠更多他國遊客，北韓還在紐約、莫斯科開旅行社，並推出搭輕型飛機空中瀏覽平壤的噱頭。另外平壤每年4月舉辦國際馬拉松，今年10月加辦1場。《韓聯社》稱這是北韓「在制裁下促進外國人觀光以增加外匯收入。」
北韓觀光給人印象，多是當局刻意美化的樣板，不過韓國統一研究院報告稱，金正恩掌權後，平壤及邊境城市快速西方化，遊樂場、居酒屋林立，甚至還有4D電影院。路透（Reuters）指「世人迷思以爲北韓是計劃經濟，其實它大部分已是市場經濟。」
根據美聯社（Associated Press）調查，在平壤，一罐來自日本的Pokka咖啡只要約新臺幣30元，若有門路，還可花近新臺幣190萬元買到賓士車Viano，平壤居民還可使用手機觀看韓國電視劇及電影。據韓國開發研究院（KDI）8月底報告，北韓平均每7人就有1人有手機，用戶數從2008年不到兩千戶，成長到今年1月已有近380萬戶。
北韓教育也已國際化，英語列入小四到國中必修課，高中階段英語課時數比本國語還多。初中到高中的科技課時數，比南韓分別多出至少1小時和2小時。金正恩上臺後主打科技興國，科學家免服兵役，有免費住宅及更多食物配給。美國之音（VOA）引述不具名北韓人士稱，「金日成時代，教音樂與跳舞的家教薪水最高；如今是數學、物理家教賺最多。」
不過，北韓各種掙錢與國際化手段，仍是爲核武計劃服務。利比亞的遭遇讓北韓當局相信，堅持核武纔有活路：利比亞獨裁者格達費（Gaddafi）向西方屈服，放棄核武計劃，後來國內爆發叛亂時，無法阻止美、法支持叛亂分子，2011年10月格達費被叛軍處決。
北韓「要核子不要褲子」，對外抗衡美帝，對內加強元首威信，這是維繫統治、抵抗「和平演變」的有效方法。北韓製度終將難以爲繼，但手握核武的金氏家族，將竭力拖延不讓這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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