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E／跨出藝術投資的第一步
ILLUSTRATIONS：SOLEDAD TEXT：IRIS YEH
懂得欣賞藝術，很棒，但是如果妳的品味、欣賞美好事物的能力，竟然還能爲妳賺了一筆小錢，那不是挺有成就感的嗎？讓我們來一窺藝術投資這門有趣的領域吧！
藝術投資，是一個古怪、迷人、又充滿故事的領域。
CBS電視臺《60分鐘》節目曾拍了一部紀錄片《誰是他媽的傑克森．波拉克Who the #$&% Is Jackson Pollock？》，敘述一個美國女卡車司機泰芮．霍頓，爲了鼓勵她失意沮喪的朋友，到加州的一家二手商店，花了美金5元買了一副明亮配色的油畫。
後來發現這副麻將桌大小的油畫實在太大了，擺不進朋友住的拖車裡頭，霍頓跟她的朋友甚至還想把油畫當鏢靶來練習射飛鏢！
幸好她們沒這麼做，把這幅畫放上了網站跟其他一堆拉里拉雜的舊貨一起拍賣。
而當地有個美術老師眼尖地發現：這可能是波拉克的作品?！後來鑑定了畫作上擁有波拉克的指紋之後，有人願意開價250萬美元收藏了——而這位女卡車司機依然壓根不知道波拉克是哪位，還脫口而出：「誰是他媽的傑克森．波拉克？」
最重要的就是要投資自己
這樣的傳奇可不是天天有，但從這個收藏軼事，我們可以得到幾個關於藝術投資的有趣領悟：
一，投資藝術之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投資自己—否則就不會有美術老師的慧眼，發現那堆垃圾堆裡竟然還藏着一件珍寶；
二，是線上拍賣這件事，的確增加了許多藝術品拍賣被發現的可能，也降低了藝術投資者的入門門檻。
而說到線上藝術拍賣，最近藝術投資的熱話題，就是幾個月前，時尚界和藝術界的多位名人——包括英國藝術金童Damien Hirst、服裝設計師Diane von F?rstenberg的兒子Alexander von Furstenberg、白立方畫廊老闆Jay Jopling與Chanel集團旗下投資公司Mousse Partners等。
紛紛挹注資金到紐約最時髦的線上藝術拍賣網站Paddle8——這個平臺包括了藝術品瀏覽、出貨和保險服務，一天可達到500萬美金的競標金額。
同時間，網路書店龍頭亞馬遜書店也宣佈他們與全美超過150家畫廊和經紀公司協議合作，在全新入口網站Amazon Art可出售藝術作品。
在以往，買賣藝術品，不是得到拍賣會煞有其事地舉牌競標，就是得到畫廊跟老闆泡茶搏感情，但是這些線上藝術拍賣網站，把藝術跟普羅大衆的距離拉得更近。
大陸hihey線上藝術拍賣網站，就把這羣約30%、多數有海外留學背景、年齡約集中在「70後」的買家，稱之爲「新藏家」，這些Google世代的年輕上班族，多利用最熟悉的網路做功課，像是Art Net、Art Price、雅昌藝術網……
這些網站蒐集了世界上各拍賣場的拍品與價格，只要成爲網站會員，藝術家在國際上受歡迎的程度、身價漲跌，過去作品的價格歷史、市場趨勢，就可以一目瞭然。
儘管藝術投資的管道變多了，讓這個投資領域，有了更多元的吸引力。然而話說回來，媒體一直鼓吹着藝術的高報酬率，就跟波拉克的畫作一樣繽紛抽象、甚至帶點瘋狂……在這不穩定的經濟情勢中，藝術品，究竟是不是一個理想的投資標的呢？
藝術品的投資價值，可以被量化嗎？
也許是這十年來，不管是股市、基金的投資報酬率，都很不穩定，利率也偏低，許多投資者都在尋找一個回報率更高的投資渠道，再加上前幾年中國當代藝術家在國際藝術市場迅速崛起，成爲國際投資新寵，連帶地引起取多人對藝術投資的興趣，熱錢紛紛涌入藝術投資市場。
但談到藝術投資，大多數人又愛又怕的，還是它的「抽象」。
投資股票，有指數行情可以依循，電視上多的是大師解盤指點迷津。但是藝術投資相較起來就複雜得多了，不僅牽涉到藝術史、藝術市場、藝術家的歷史定位，有時候還跟國際局勢、有心人炒作相關。不過關於藝術投資，其實還是有量化的數據可以參考的。
一是梅莫氏指數，這是將佳士得和富士比兩大拍賣的交易結果交叉整理，反映出藝術家的市場概況；
二是雅昌市場指數，這個指數因爲是由市場綜合指數、流派分類指數、藝術家個人指數所構成，所以適合我們追蹤特定畫家的成交記錄。
這些指數可以幫助反應藝術市場的變化及抓出曲線。
耶魯大學管理學院的威廉．哥茲曼William Goetzmann對藝術品市場進行經濟計量分析，認爲雖然金融市場的變動不會直接反映在藝術市場上，但通常在經濟繁榮時期，藝術品比股票上漲快，而藝術品市場對股市和經濟衰退的反應通常是比較緩慢的，因此投資藝術往往可以降低投資組合中的風險。
從股市失利的這十年來，可以發現藝術品投資的收益，明顯超過股票，但是，藝術品的風險在於，投資者易於獲利也易於失利。
德勝安聯銀行經濟部副總裁Wolfgang Wilke就說：「如果把藝術品當作短期投資的話，它是高風險投資，在短期內，藝術品市場與其他資產類別相比波動是比較大的。但是從長期來看，藝術品投資帶來的年均收益卻名列前茅。」
如何找到藝術家中的潛力股？
藝術投資這件事最具挑戰也最有成就感的地方，就在於「知識」：對藝術的知識和鑑別能力，有助於減少風險。
已經舉辦四屆《買得起博覽會》的上古藝術經紀總監陳虹安就說，藝術市場的價格雖然混亂，不過還是有一些評量標準，是可以讓買家參考的。
比方說：藝術家個展發表的次數、畫冊發表的次數、他的畫齡、學經歷、得獎資歷、畫作的量等等。
「被推上國際舞臺的的藝術家們，通常是以大帶小，如果妳想要尋找有潛力的畫家，應該是看這位藝術家在他的藝術史脈絡中（師承、同儕、風格等等）中，是否佔有值得開拓的位置。」
例如在吳冠中還沒有大紅之前，從他師承林風眠，同學趙無極、朱德羣的關係網絡，再加上彼時軟抽象風格蔚爲風潮，就可以推測出他的發展潛力。
把村上隆、奈良美智介紹給世界的畫廊經濟小山登美夫則建議：「以投資作爲目的購買作品時，藝術家擁有知名度，品牌，就是穩定標的，簡而言之就是『品牌化的藝術』，像是提到安迪沃荷，腦海中就有鮮豔色彩的反覆作品，提到Damien Hirst，就會想到生與死的主題。作品辨識度愈高，品牌價值就愈高。」
從市場上來看，中國當代藝術風生水起，帶動了南韓、印度，接着臺灣當代藝術市場也跟着熱絡，如果用「大型股」來形容已頻創高價的華人藝術家吳冠中、朱德羣、林風眠等人，而臺灣當代畫家就像是「中小型股」，當高價的明星作品已進入盤整期，只要資金從大型股那裡拿一點來挹注在中小型股，就值得期待了。
當藝術品的增值，速度甚至會比股市、房市還要快，不是隻有5％、10％，還會有奇蹟出現，造成十倍、甚至百倍的報酬率。
不過一窩風炒作是有陷阱的，陳虹安就提醒：「藝術市場，一直有『只要東西好，不怕賣不掉』的說法。買家要有投資精品的理念，就算是張大千，也有幾萬元就可入手的作品。永遠不要端最後一個銅板，跟風買被炒作的畫家作品，容易被坑殺，不如買名家的中價位或基礎價位之作，纔有獲利的優勢。」
藝術品漲跌的原理，其實就很像股票、房地產，若是能掌握時間差，賺得轉手間的價差，就能夠吃到甜頭，但是若是市場已經過度炒作了，纔想跟在屁股後頭入手，一切就已經太晚了。
藝術投資專家黃河說：「要在藝術投資上成功，最佳進場時機，就是掌握該畫家的起漲點，比方說觀察畫廊或重要拍賣公司的動向，或美術館回顧展、大藏家的進場，這些因素都會使畫價開始浮動。」
「當妳發現美術館或畫廊競相舉辦某位藝術家的個展時，那可能就是他的起漲點，或是某個大收藏家開始大量釋出某個畫家的作品，也是脫手的好時機。」股票會套牢，藝術市場也是。
藝術作品就像股票一樣會被炒作，而且靠着媒體的力量，更輕而易舉，若是碰到到重複單一風格，不思前進的畫家，也有可能會發生有價無市、難以脫手的風險。
因此，想要靠藝術投資獲利，光是上網是不夠的。
陳虹安建議：「妳必須保持對藝術的敏感度，經常到畫廊走走，參與藝術博覽會、開幕酒會、茶會等活動，甚至找機會聽畫家說話，瞭解他們的創作理念；跟畫廊主人聊天，瞭解他們的路數。」
「熟悉藝術市場的動態之後，你才能判斷某個畫家、某個市場該不該關注。許多藝術家行情的高峰，往往出現在重大消息出現之前，比方說蔡國強要辦古根漢美術館辦展之前、村上隆要在凡爾賽宮展出之前，預期心理造成吹捧的熱潮，都讓嗅覺靈敏的投資者嚐到不少甜頭。
上班族也可以投資藝術嗎？
也許有很多人會說，藝術投資是有錢人家的玩意兒，上班族玩得起嗎？但說到這，不得不提提日本平民收藏家中的傳奇人物——宮津大輔。
他雖然只是一名在公關公司工作的普通上班族，但他寧可用3個月的工資加兩個季的獎金，買下當時還是青年藝術家的草間彌生的作品，當時《無盡的點》還不太貴，他每天下班回家之後，就上網瀏覽藝術品網站，不辭遠近地到畫廊去感受作品，到最後甚至認識了畫家本人，建立了不少交情。
他的原則就是：只買自己工資可以負擔的作品。期間他陸陸續續地收藏了300件以上的藝術品，其中不乏草間彌生、奈良美智、蔡國強、田中功起等國際級藝術家作品，成爲市井小民也能成爲藏家的傳奇。
獨立策展人兼藝評張禮豪，在《典藏》藝術雜誌工作的時候，就培養出投資近現代書畫的興趣。他喜歡挑選入手價格相對低、市場好的作品。
「記得第一件藏品，是武俠小說家還珠樓主的書法，當時買入價格只有一萬，老闆將作品賣出之後，還是拍了一張作品的照片，放在店裡留念。有一天李敖看到了這張照片，想要出兩倍的價錢買。兩萬，聽起來不多，但是以投資報酬率來看，已經比其他投資產品都要高得多了。但這是我第一個收藏，情感附加價值可不能以金錢來衡量。」因此，他當然就沒賺到李敖的錢了。
對於藝術投資者而言，買賣的通路很重要。一個作品的旅程（在不同地方買賣的紀錄），會決定市場資歷及價格成長的潛力。它的軌跡會從畫廊（第一市場）流動到拍賣會（第二市場），從畫廊定價轉變爲拍賣喊價。
以投資的立場而言，受歡迎、流通性高的作家，永遠是投資的首選。
至於回到一開始所談的線上藝術拍賣會，網拍買藝術品，到底可不可行呢？陳虹安總監和藝評家張禮豪都建議，線上藝術拍賣品，僞品容易流竄，適合給已經跟畫廊建立良好信任關係的資深買家直接下單。
若是藝術投資新手，錢總是要花在刀口上，若是買到僞品可就欲哭無淚了。
因此，想玩藝術投資的人，還是多出去走走吧！用眼睛看作品，用耳朵聽別人說動向，用心感受自己喜不喜歡——這樣才能建立起自己的投資眼光。
而藝術投資比股票、基金還要動人的，就是妳與藝術品之間累積的情感。也許藝術投資不一定件件都能創造收益，但這些妳與它相遇所發生的故事，那些熱情，與得手之前點滴迂迴的趣味，可是無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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