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關節／影后不是那麼好當的，要會挑逗也會挑釁

▲▼《沉默的雙眼》有兩大影后茱莉亞羅勃茲、妮可基嫚同臺飆戲。（圖／CatchPlay）

文／膝關節 改編自阿根廷奧斯卡金獎作品《謎樣的雙眼》(El secreto de sus ojos/The Secret in Their Eyes)的翻拍英文版《沉默的雙眼》(Secret in Their Eyes)，既然有了珠玉在前的傑作，重拍版勢必面臨被比較的命運。爲了區隔兩者之間的差異，或是維持原作的道德兩難命題，翻拍版的節奏改變甚多，原創劇本團隊Juan José Campanella與原着小說作者Eduardo Sacheri也參與改編幕僚的話，英文版的差異就在編導合一的Billy Ray 身上，那麼，關鍵在哪裡？原版《謎樣的雙眼》談論法庭書記官認爲一起懸案令他深感不解，多年後與當年譜有曖昧情愫的檢察官重起調查，最後發現真相超乎想像。英文版刻意不與舊版百分百疊合，但基本的輪廓是相仿的。書記官改成了更符合美國情調的FBI調查小組，時間也刻意設在美國人心中永遠傷痛的「後911」時期，也讓兇手與後911的詭譎政治力有所勾扯，比起原版的懸案節奏，新版《沉》片教人痛心疾首的矛盾掙扎顯然是比原作清楚許多。

被下毒手的，不是原版的一位路人少婦而已，這回變成FBI探員的女兒，執法者成爲受害者，面臨的道德決擇又比一般人複雜幾分。依法行政會限制執法者避免淪於私刑而要求不可親手經辦，這種天人交戰的痛苦，茱莉亞蘿勃茲詮釋地相當出色。甚至爲了傳達落魄失魂樣貌，茱莉亞蘿勃茲得收起招牌甜心露齒笑容，扳直了眼，那高聳削薄顴骨使觀衆感同身受喪女心痛的高壓悲憤，融在她眼裡，靜待最後真相時的冷默，符合了沉默的雙眼，也如原版謎樣的雙眼。一個人可以藏多少心事，眼睛騙得了人嗎？ 騙得了人，也騙不了人。

新版刻劃「如何面對一個抓不了的嫌疑犯」這個議題着墨甚深，當這個嫌疑犯又與國土安全有所拉扯時，是爲了想顧全國安問題，犧牲小我問題，真的能把私人恩怨放到一邊嗎？這個論點向來是後911的政治論題，更大利益與個體利益衝突時，選擇哪一邊都無法顧及完美的道德神聖面。《沉》片繼承了《謎》片的幾分曖昧基礎，書記官與女檢座換成FBI與女檢座，雷（奇維託艾吉佛 飾）和克萊兒（妮可基嫚 飾）兩人的身世階級刻劃比原版來得多幾分，奇維託艾吉佛飾演的雷，那眼神中對妮可基嫚角色迷戀溢於言表，對同事潔絲(茱莉亞蘿勃茲)愛女出事又深感自責，畢竟是對方女兒會捲上這起兇殺案也跟自己有幾分關係。讓這位探員有深厚執着的背景設定，才使得這起懸案有着合理推展。

換句話說，新版在幾個角色建立過程比較合理，符合好萊塢劇本追求邏輯性雕像細節。這樣的設定當然有好有壞，好在合理性被放大了，但就少了原版幾分曖昧不明的/神秘的/不可測的巧合。相較之下，妮可基嫚戲份明顯少很多，還好把握了關鍵一場嗆聲酸言引誘嫌疑犯吐真言的戲碼，既要眼神言語與胸口有幾分挑逗對方，也要把握挑釁火力，妮可基嫚用一場戲複製了原版雛型加上自己的肢體魅力，證明影后絕非浪得虛名。《沉默的雙眼》原版最招牌的那場技術性一鏡到底，到了英文版顯然爲了不想刻意模仿，而只做了幾分，後續剪接調度不如原版的震撼效果。結局也與原版不盡相似，但就正因執法者成爲受害者後的道德苦難遠超過原版角色設定，結尾的那場槍聲自然更令人不捨無奈。

●膝關節：

資深記者、影評人。曾任自由時報記者，採訪過各大國際影展。現任影城工作，在各媒體發表影評及樂評，着有《這不是一部愛情電影》與《大人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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