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謊言、吹哨者 我無法保證我會前往華府
性、謊言、吹哨者 我無法保證我會前往華府。(示意圖／達志影像shutterstock提供)
詳實記錄史上第一則揭露溫斯坦惡行的新聞，見證記者過招拆招的過程
即將由《月光下的藍色男孩》及《自由之心》製片公司 Plan B 改編爲電影
呈現#MeToo運動的複雜性，來自新聞記者內心深處、最直白的反思
【精彩書摘】
十月五日星期五的下午，參議院討論了提名案。最終投票可能是在隔天。正是茱蒂與梅根第一篇溫斯坦報導過了一週年，也是《走進好萊塢》錄音帶外流的兩週年。
梅根搭火車到華盛頓，發現卡茲在她的辦公室外。這位律師把手機夾在頸上，眼中泛着淚。投票的結果如她們所預期的。她正在和福特電話中，兩位女性正在釐清整個過程。福特做了比她原本計劃還要多很多。而那位法官仍然會擔任最高法院的大法官。
「妳做了妳該做的事，請堅強保重，」卡茲對着電話說。
隔天，卡茲、班克斯與事務所一位年輕律師穿越數百位抗議者，走進參議院大廳，梅根走在後面，來參加卡瓦諾提名作業的最後一次投票。在參議院大廳旁聽席，律師們推開木門，走下白色大理石的階梯，坐上藍色的椅子。她們說，她們來這裡代表福特到最後一刻，即使只是坐在旁聽席上。
當共和黨籍參議員起身高談世界各地的無辜男人如何身陷不公平的攻擊時，律師們不以爲然地看着。他們大多沒有直接攻擊福特，他們稱她爲那些試圖擊敗卡瓦諾提名案的人的棋子。民主黨的反應則相反，他們批評卡瓦諾，稱讚他的指控者，同情世界各地的性侵受害者。當伊利諾州的參議員迪克．德爾賓（Dick Durbin）稱揚福特爲公民責任做了定義，並且爲她所遭受的對待感到抱歉，卡茲低下頭，情緒激動。
兩邊逐漸增溫的爭論變成了狂怒。在國會山莊，反卡瓦諾的抗議者拿着大幅標語，寫着「我們相信克里斯汀．布萊西．福特，而且我們相信所有的倖存者」，他們也親身擋住共和黨參議員，甚至帶着象徵卡瓦諾青少年習慣的啤酒罐，到多數黨領袖密契．麥康諾家前面，大喊「喝、喝、喝」以及「我們該拿一個喝醉的大法官怎麼辦？」現在，一些人想擠進大廳看最後的投票。一個接着一個，他們提高嗓子，大喊他們的不滿。當警衛將他們拖出來，他們的呼喊在大廳中迴盪：「我與倖存站在一起。」「這個過程是腐敗的。」「這是美國史上的污點。」50
大廳的另一邊，川普的白宮顧問唐．麥卡恩（Don McGahn）坐看着議程進行，臉上掛着微笑。當投票結束，參議員麥康諾舉行了一場記者會。梅根發現他也笑容滿面：他拿到新的最高法院多數優勢，也許還外加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政治紅利。他說：「在過程中攻擊我們的這些暴民，已經在我們的總部放了一把火。」
卡瓦諾任命案當然不是#MeToo運動命運的最終衡量指標。幾個星期前，麥當勞的員工，包括茱蒂採訪過的金．洛森，舉辦了一場從美國東岸到西岸的大罷工，抗議公司鬆散的性騷擾政策51。歷史學家稱之爲美國本世紀第一個性騷擾議題的罷工。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總裁雷．穆恩維斯下臺了52，成爲究責行動中第一個丟掉工作的五百大公司執行長。前一天，諾貝爾和平獎委員會公佈二○一八年的得獎者爲納迪亞．穆拉德（Nadia Murad）與丹尼斯．穆克維格（Denis Mukwage），兩位致力於終結性暴力的社會運動家。這時，《紐約時報》剛完成一篇關於谷歌與其高階男性主管之間秘密弊病的震撼報導，包括人稱的安卓手機之父，在另一位員工指控他強迫口交後，被支予九千萬美元資遣──但他否認這項指控53。
針對福特指控的爭論，促使人們重新評估中學時期的行爲，即使只是私底下。由於粗腔橫調的公開對話往往不令人滿意，許多最深刻的改變，往往發生在於激發更多私底下的個人省思。
福特本人繼續因爲整個事件的情緒而心情波動。在她接下來數月與梅根的訪談中，她經常感到哀傷或困惑，偶爾激昂與憤怒，幾乎總是非常焦慮。她當時應該把她的故事說出來嗎？繼續放在心裡會不會比較好？某一天，福特會列出不該爲侵害事件站出來的所有原因。隔天，她又會宣稱她毫不後悔。她對於是否要公開站出來的矛盾心情，似乎會跟着她很長一段時間。
當華府的卡瓦諾案激烈爭辯至最高點時，《紐約時報》曾經詢問讀者，是否曾經對女性做過令他們後悔的行爲？有數百人回覆，坦言從撫摸到集體性侵的多種逾矩行爲54。
「我以爲在性上『征服』她，是我期望我必須做的事，」湯姆．林屈（Tom Lynch）寫道在一九八○年時，他曾在一場正式舞會上強行把他的手伸進一個女孩的裙子裡。
今年已經高齡八十二的泰瑞．威頓（Terry Wheaton）回憶在一九五二年左右強吻了一位同學。
「我很抱歉，黛安（Diane），」他說。
(本文摘自《性、謊言、吹哨者》/麥田)
【作者簡介】
茱蒂•坎特（Jodi Kantor）與梅根•圖伊（Megan Twohey）是《紐約時報》的調查記者，她們歷年來對女性、兒童與工作場所的報導，已經改變了部分美國法律，並且點出文化中既存的問題。二○一七年，她們揭發哈維•溫斯坦數十年來被指控的性侵惡行，引發全球對性騷擾的究責行動。
坎特與圖伊因爲揭發哈維•溫斯坦的故事，共同贏得多項榮譽，包括新聞界的最高榮譽──普立茲公共服務獎。她們與家人住在布魯克林。
歡迎追蹤兩位作者的Twitter帳號： ＠jodikantor／＠mega2e
【譯者簡介】
遊淑峰
花蓮人，臺灣大學外文系畢，曾任地理雜誌採訪與編輯，目前爲自由譯者。譯有《愈跑，心愈強大》、《生而自由，寫而自由》、《如何養出一個成年人》、《大吉嶺》、《每一刻，都是最好的時光》、《一次讀懂心靈探索經典》、 《超馬跑者的崛起》、 《生來已逝的愛德華•高慄》 、《侘寂－追求不完美的日式生活美學》等書。認爲能透過譯筆與讀者分享作家的生活與心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性、謊言、吹哨者》/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