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生列隊鞠躬，車裡的老師不慚愧嗎？

四川樂至中學安排學生在校門口列隊迎接老師，被住在學校附近的居民拍下視頻傳到網上。

視頻中，有一輛車進入校門，學生們90度鞠躬，大聲喊着“老師好”，而老師的車則沒有停下。坐在車裡的老師，想必有一種被滿足的權力感。雖然教師總體上是清貧的，但是在這一刻，卻是“高高在上”。

視頻拍攝者告訴記者：“早上6點50分就讓學生幹這些，不如讓學生娃兒多睡會覺。”孩子這麼早就爲形式主義所折騰，怎不讓人心疼。這位拍攝者使用的詞是“走過場”“搞空事”，這是老百姓的語言，它看上去樸素，但是也抓住了本質。

媒體介入後，學校和當地教育部門都有迴應，他們稱這是“學生自願”，是學校搞的“感恩教育”的一部分，“校門口只是活動的一個點位”，其他點位還包括“幫着維持停車秩序，檢查學生校牌”等。學校負責人也表示，會“不斷優化方案，方案優化後繼續開展（感恩活動）。”

估計在引起輿論關注後，向老師車輛鞠躬的做法會被取消。強調“學生自願”，強調“感恩教育”，強調“優化”，殊不知這種迴應本身還是一種形式主義。他們使用的語言，什麼“點位”，什麼“已督促學校優化活動方案”，本身就是成人世界開會常用的套話。

沒有哪個學生敢出來反駁，說自己鞠躬不是自願，而是被迫的。但是，這種“感恩活動”是組織的，這一點毫無疑問。當地教育部門也承認，他們是到外地學習後，想出來搞這個活動的。學校組織，各班級落實，再加上評比、考覈和驗收，還有誰會不“自願”呢？

視頻之所以讓人看着不舒服，還因爲老師坐在私家車裡，起碼的還禮致意都沒有。如果學生鞠躬，老師也向學生還禮，才能說體會師生之間尊重與關愛。老師坐在車裡，甚至連車窗都沒有搖下，這種所謂“感恩教育”，讓學生體會到的，只會是權威和服從。向坐在車裡的老師90度鞠躬，不但是形式主義的，也是機械而冷漠的。

從當地迴應來看，學生除了在他們經過校門鞠躬外，還要負責幫忙“維持停車秩序”。老師的停車秩序還需要學生來維持，不是正好背離了言傳身教的教育理念嗎？

前些年有一次乘車去川西旅行，在盤山公路上看到放學回家的孩子走在路邊，向車輛敬禮，通行的朋友無不感到慚愧。不知道坐在車裡的樂至中學的老師，面對學生的鞠躬，又會是怎樣的感受。（澎湃特約評論員 張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