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亮／520後的兩岸還有沒有明天？
▲蔡英文的520總統就職演說即將揭曉，受到國際矚目。（圖／記者季相儒攝）
文／郭正亮
千呼萬喚，蔡英文的520總統就職演說即將揭曉。歷經4個多月折騰，各界對於兩岸未來已經不敢抱有太多期待，兩岸關係必然有損，幾乎已是各界定論，差別只在損害範圍多大？兩岸能否有效管控分歧？
兩個月前，3月20日，蔡英文再次提醒大陸「在臺灣民意與大陸期待之間，有很大的落差，這是大陸必須面對的現實」，呼籲大陸「再展現一些善意」。但《人民日報》微信帳號「俠客島」立刻在3月21日潑了冷水，表示「若要大陸放棄『九二共識』底線，善意絕對給不起」，雙方僵持不下，兩岸困局顯然看不到出路。
各界預估蔡英文520演說，不太可能說出「九二共識」或「一中」，很難讓大陸滿意。但蔡英文畢竟不是陳水扁，一路走來始終不斷重申「維持現狀、積極溝通、不搞對抗、避免意外」，以及「在中華民國憲政體制下推動兩岸關係」，也讓北京很難一口氣上綱到「地動山搖」。
換句話說，520之後的兩岸互動，很可能進入「聽其言、觀其行」的長期不確定冷卻狀態：兩岸高層互訪恐將喊停，兩會交流可能中止，兩岸經貿也將減弱，尚未完成的貨貿談判，以及兩會互設辦事機構協商，也將全面停擺。這種高度不確定、隨時可能惡化的兩岸關係，無疑會傷害臺灣的投資環境，不管是穩定臺灣股市，或是擴大國內投資，或是吸引外資來臺，都將因此備受衝擊。
畢竟，臺灣作爲貿易大國，貿易依存度（進出口總值佔GDP比重）始終都在100%上下，僅次於新加坡、香港、越南，出口始終高度依賴大陸和香港市場，近十年都維持在35-40%，大陸也是臺灣最大的貿易順差來源。一旦兩岸經貿減弱，加上兩岸貨貿落空，連帶導致臺灣無法參加與東南亞自貿有關的RCEP，臺商爲了避免關稅劣勢，很可能爆發出走潮，將導致國內投資和就業的同時重創。
兩岸氣氛明顯不佳，也反映在今年WHA邀請函，刻意凸顯兩大區別：首先是拖到最後關頭才寄出，只給新政府一天時間考慮；其次是特別加註「依據聯合國2758號決議所敘述的一中原則」，明顯打壓臺灣的國際政治地位。但蔡英文顯然不想在5月23日執政第三天，就立刻引爆兩岸外交戰，更何況WHA最後同意有條件邀請臺灣，也和美國介入斡旋有關，蔡英文也不好辜負美國好意。
▲馬英九召開國安高層會議因應WHA邀請函。（圖／總統府提供）
問題是，如果WHA邀請函附帶「一中原則」是中美兩國的妥協結果，就意味着「一中原則」是臺灣難以挑戰的國際政治主流，但這正好和民進黨的立場背道而馳。新政府不得不強調臺灣參加世衛活動，不能以任何政治框架加以限縮，並表示臺灣參與WHA與「一中原則」無關。但外交形勢顯然更取決於國際實力，即使臺灣新民意值得同情,並不足以改變國際政治現實。
類似的兩岸外交攤牌，也發生在中國陸續在肯亞和馬來西亞兩次遣返臺灣海外詐騙犯，直接訴諸兩岸管轄權競合，不再遵循「境外嫌犯、各自帶回」的兩岸默契。儘管臺灣譴責「北京無視臺方主權及管轄權」，但由於兩岸外交實力懸殊，臺灣也無計可施。
畢竟，中國與任何國家建交，都會強調「一中」和「臺灣是中國一部分」，第三世界國家往往迎合中國主張。以肯亞爲例，2006年4月與中國簽署聯合公報，就表明「世界上只有一箇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代表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臺灣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肯亞政府反對任何形式的『臺灣獨立』，支持中方爲實現國家統一所做的努力」。馬來西亞2014年5月與中國的最新聯合公報，也有類似表述。
不管是肯亞或馬來西亞，將臺灣嫌犯遣返中國只是呼應建交公報的「一中」立場而已，臺灣不管如何抗議，也無從改變國際現實。事實上，臺灣在肯亞連一個代表也沒有，對比中國長期深耕非洲，外交實力落差極大，一旦中國訴諸兩岸管轄權競合，臺灣根本毫無勝算可言。
臺灣相對於中國的外交劣勢，並不只限於WHA或遣返海外嫌犯，3月17日中國宣佈與甘比亞復交，以及4月9日中國宣佈臺灣參加亞投行，只能比照香港模式，主導權也都操之在中國，臺灣毫無反擊能力。
更嚴重的是，兩岸缺乏互信，也可能導致雙方曲解彼此的國際反應，尤其目前美國與中國正在南海展開激烈較量，臺灣稍有不慎，很可能引發兩岸政治矛盾激化。特別是6月國際法院將公佈黃巖島仲裁結果，臺灣一旦在美國壓力下表態支持菲律賓，兩岸敵意恐將迅速螺旋上升，6月26日蔡英文訪問巴拿馬，也將因此遭到大陸全面抵制，臺灣原訂在9月參加國際民航組織（ICAO）活動，也將遭到波及。
就此而言，520之後的兩岸關係，可說是處於「一觸即發、動輒惡化」的危機狀態，尤其是中共目前正進入2017年十九大人事的激烈角逐，全國瀰漫着「寧左勿右、寧硬勿軟」的政治緊張氛圍，新政府面對兩岸關係最緊張的未來一年，務必如履薄冰，務必積極溝通，否則隨時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兩岸悲劇。
●作者郭正亮，前立法委員，目前爲專欄作家。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88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