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看經濟】李沃牆／選前利多大肆撒錢 錢要從哪裡來？
●李沃牆／現任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專任教授及兩岸金融中心副主任，亦爲富華創投及兆豐第一創投董事、品豐投顧榮譽顧問。
2020總統選舉漸漸進入緊鑼密鼓階段；最近，民衆可看到政府福利政策滿天飛，選前釋放大利多；除了甫通過的高鐵延伸到屏東案外，舉凡單身青年與婚育家庭租屋補助、擴大秋冬國旅補助、遊覽車免收汽燃稅，以及勞工補助、環保淘汰柴油車補助、擴大教育和育兒津貼、老農津貼新方案等，可謂不一而足，琳琅滿目。其實，每遇重大選舉前夕，執政當局大多會祭出政策大利多，藍綠皆然。但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政策利多大肆撒錢 請問錢要從哪裡來
高鐵延伸到屏東的路線全長17.5公里，預計耗資554億元（臺幣，以下同）興建、「擴大秋冬國旅獎勵計劃」預算爲36億、單身青年與婚育家庭租屋補助經費預計約10億元、遊覽車免收汽燃稅將減少4.35億左右稅收、擴大教育和育兒津貼將增加300億預算，若加上其老農津貼等一連串支出，至少需增1,000億以上預算。然而，這一連串政策利多大撒錢，錢要從哪裡來？以高鐵延伸案而言，財政部長認爲，有高鐵基支應，若基金不足，可以透過高鐵自償性舉債，對總預算相對沒太大影響，況且，高鐵近年獲利不錯。但有運輸專家認爲，就成本效益分析，此新增路段可能100年也不會回本。若然，豈非拿東牆補西牆？臺灣高鐵去（2018）年稅後淨利107億元，創通車營運13年以來最高紀錄。究其因，並非營運績效特別好，其主要獲利其實是來自於三方面；1.折舊金額大幅下降。2.交通部、財政部共同出面與銀行團協商降息，使得融資利息一年省下18億。3.政府所實施的「促進民間參與公共建設法」（促參法）第36條第1項規定，民間機構得自所參與重大公共建設開始營運後「有課稅所得之年度」起，最長以5爲限，免納營利事業所得稅。高鐵公司申請5年免稅獲得通過，並自2017年起開始適用，一年省下30多億；但5年過後，還能適用免稅條款？高鐵的營運還能穩健獲利？這如意算盤也未免太有自信了。另聞說政府擬少還債支付，此舉豈非徒留更多債務讓子孫償還？
▼未來高鐵延伸到屏東後，是否能繼續維持穩健獲利，引發廣大討論。（圖／記者李毓康攝）
今年上半年，臺灣死亡人口已超越出生人數，進入「人口死亡交叉」。少子化儼然已成爲國安危機，鼓勵生育確實有必要；然年輕夫婦不生原因不一而足，低薪及養兒長期所需費用難以因應纔是關鍵所在；但政府卻只知採取短期性的補助。就8月1日所推出的新制育兒政策而論，內容包括，0至4歲幼兒每月育兒津貼2,500元、送公託每月補助3,000元、送到加入準公共化的私託與私人保姆每月補助6,000元、六都以外縣市，2至5歲幼兒就讀公幼免學費，以及就讀準公共化幼兒園補助，家長每月最多繳費不超過4,500元。這福利政策不僅與各縣市既有的托育政策疊牀架屋，長期效果着實有限。政府若有郭臺銘的霸氣，0至6歲國家養，或許少子化問題可有效改善；不然，政府應設法讓薪資全面提升，而非短期性的補助。君不見，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爲解決日益嚴重的少子化問題，近期大刀闊斧宣佈，從今年10月開始，不管是在日的所有公民或外國納稅人，只要家裡有小孩，從3歲幼稚園到16歲高中畢業，學費與醫療費都交給政府買單。不僅如此，小孩在1到3歲每個月能領1萬5000日圓，至於3到16歲的孩童則是每月可領1萬日圓。但安倍政府絕非只有撒錢，他也計劃從今年10月1日起調漲消費稅，將現行的稅率由8%調漲至10%，藉此增加稅收支應。
就補助國內旅遊而言，交通部觀光局已於今年 1月1日至1月31日實施「暖冬遊的國旅全臺住宿補助方案」，挹注近10 億元臺幣經費。近幾個月，受中國大陸限制陸客來臺自由行後，交通部又投入36億元推出「擴大秋冬國民旅遊獎勵計劃獎助內容」，內容包括「搭高鐵、送住宿」、「逛夜市補助200」，並擬「百億融資」紓困方案，協助旅宿業者度過景氣寒冬；10月起並對遊覽車業減徵1年汽車燃料費。補助在短期或許有些助益，而一旦補助停止，旅客還願意買單？殊不知，要吸引國內外旅客前來一遊，景點住宿條件、餐飲、環境等品質絕對是重要關鍵。另外，當前兩岸關係冰冷，陸客不來，政府應負最大責任。舉例而言，往年10月1日起是大陸黃金週，國內旅宿業者可賺一波陸客財；但今年受陸方祭出限縮陸客禁令衝擊，黃金週陸客「消失了」，業績至少較以往衰退6至8成，花蓮地區最爲顯著。綜合言之，政府的短期紓困如飲鴆止渴，應思改善觀光品質，撒錢投入觀光基礎建設，並期兩岸關係破冰纔是上策。
▲當務之急應是如何健全長照系統，纔是治本的作法。（圖／記者季相儒攝）
不可否認，老農的確需要被照顧；但老農津貼幾乎每逢大選就加碼，此次擬將與國保整合，讓農民的農保年資可轉換累計國民年金年資，亦即可同時領老農津貼及國民年金，月領上萬元。但令人不解的是，老農津貼是福利，國民年金是社會保險，二者硬扯在一起，徒令制度更加混亂；而且政府每年要多支出數百億，必排擠農業預算。內政部甫公佈的「2018年簡易生命表」顯示，國人平均壽命爲80.7歲，其中男性77.5歲、女性84歲，雙雙創歷年新高，也都高於全球平均水準；且到2026年，臺灣更將走入「超高齡社會」，老年人口比率達20.63%。筆者以爲，政府當務之急，應是如何做好老年照顧體系，如健全長照系統，纔是治本的作法，而非當散財童子。
就經濟學理，政府若適時適地的擴大支出，有望創造乘數效果；倘政府政策只圖短視近利，好大喜功；以爲撒錢可以解決問題，甚至獲取選票，治標不治本，未能對症下藥；則難看到長期效果，最後終將徒勞無功，過後一場空。有道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羊毛出在羊身上」。政府的歲入來源，十之八九取自於人民賦稅；今日政府撒錢於民，明日必需取自於民，不然就是債留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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