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西藏史(一百五十四)——飛奪連雲堡(下)

喜歡聽音頻的朋友可移步喜馬拉雅,搜索《通俗西藏史》,老布充滿大碴子味兒的口音,將撲面而來!

各位喜馬拉雅的小夥伴大家好,藏史德雲社的老布,又來啦!

上期咱們講了天寶六年高仙芝飛奪連雲堡的例子,這期咱們來講講唐軍七次穿越帕米爾高原的行軍路線問題。

這期內容相比於上一期的事件介紹,就顯得硬核多了,其中會涉及到很多地理信息。

相當於是專門給喜歡歷史地理朋友準備的節目,如果您要是對地理內容不是太感興趣,聽不聽其實意思不大。

在講之前,老布的事先說一點,我本人是沒深入過帕米爾高原的,所以這期節目裡有很多內容是我向陳達達老師諮詢過的結果。

陳達達老師曾經多次深入帕米爾高原,親身走過高仙芝和玄奘法師的路線,親自登上連雲堡向四方遠眺。

這些經歷都寫在了《一個人的西域:蔥嶺·帕米爾尋蹤》這本書裡,陳老師作爲一個親身實踐派,他寫書對於喜歡帕米爾地理的朋友來說,很值得推薦。

好啦,我們還是接着上期的內容,先把唐軍最後兩次進軍帕米爾的介紹講完,然後我們把七次進軍的過程,放在一起來進行分析。

高仙芝飛奪連雲堡的戰例,確實讓人熱血賁張,但是我們也得承認,高仙芝並沒有完全達成戰役目的。

雖然他抓住了小勃律王和吐蕃公主,在小勃律扶持親唐勢力。之後小勃律國也恢復跟唐朝的朝貢關係,但這不代表唐軍完全控制了小勃律。

至少有一部分小勃律領土依舊控制在吐蕃人的手裡。

因爲,我們從史料裡能看得出來,唐軍爲了阻擋吐蕃軍隊的援救,砍斷了河上的藤橋。

結果是吐蕃人過不來,唐軍也過不去。

這時候的小勃律其實也分成了兩部分,吉爾吉特河的東南爲吐蕃控制區,河的西北是唐朝控制區。

這種分界方式的問題在於,唐朝並沒有完全堵住吐蕃的西進之路,而這個目標,恰恰唐軍出征的目的。

這種以河爲界的後果很快就顯現了出來,吐蕃沿着吉爾吉特河南岸的古道,聯繫上了朅師國。

朅師國的位置就在今天巴基斯坦北部的吉德拉爾,從這裡向北經多拉山口,可以穿越興都庫什山,進入瓦罕走廊。

更嚴重的是吉德拉爾恰好控制着小勃律的運糧通道,唐軍抓住小勃律王以後,在其國內設了歸仁軍,募千人鎮之。結果這些人很快就面臨缺糧的窘境。

天寶八年,小勃律王向唐朝求援。天寶九年的二月,唐軍再次派兵征討,“破朅師,虜其王及吐蕃酋長,另立其兄爲王。”

到這個時候,唐朝對小勃律地區的控制纔算穩固下來。

唐軍的最後一次出征,發生在天寶十二年(753年),時任安西副都護的封常清帶兵進攻大勃律。

有關這次進攻的記載非常少,僅僅提到了“大破之,受降而還”。但在唐史裡明確寫到唐軍打到了菩薩勞城 (今哈伯羅河谷)。這個城的位置在大勃律都城斯卡杜的東面,可見這次軍事行動也很成功,基本拿下了整個勃律地區。

講到這裡,唐軍七次進入帕米爾高原的歷史就算梳理完了,下面我們來開始進行分析。

第一個問題:高仙芝帶領下的唐軍,有沒有拿下小勃律國都?

唐史裡對小勃律王都孽多城有明確的記載,現在一般認爲這座城市的位置,在今天巴控克什米爾地區的吉爾吉特。

但需要注意的是,各種版本的唐史在寫到高仙芝出兵的時候,都沒有提到孽多城的名字。

只有《冊府元龜》裡寫到,“遂長驅至勃律城,擒勃律王、吐蕃公主,斬藤橋,以兵三千人戍。”

按照一般意義上理解,這地方的勃律城,應該指的就是孽多城。

因爲,小勃律王和吐蕃公主在此城被擒,符合作爲都城的邏輯。

但這裡有個問題,按照學者們對古道道路的研究。從大勃律通朅師國的道路需要經過吉爾吉特河的南岸,也就是說,吐蕃人需要渡過吉爾吉特河。

這樣一來,被唐軍砍斷的藤橋在什麼地方,就成了判斷高仙芝是否拿下孽多城的關鍵點了。

這座藤橋的位置在《資治通鑑》有明確的記載:“藤橋去城猶六十里,仙芝急遣元慶往斫之,甫畢,吐蕃兵大至,已無及矣。藤橋闊盡一矢,力修之,期年乃成。”

這段話的意思是藤橋離城有六十里路,高仙芝抓住小勃律王之後,即刻命令席元慶帶兵砍斷藤橋。剛剛把橋砍斷,吐蕃軍隊就到了,但橋樑被斷,吐蕃人只能望河興嘆。這座藤校有一箭之地長,全力修橋,也耗時一年才修好。

陳達達老師在去實地考察的時候,正好在今天吉爾吉特以東大約30公里的地方,發現了一座跨越吉爾吉特河的橋樑,到現在依舊是戰備公路的重要節點,只不過現在變成了鋼筋水泥的公路橋。

離城六十里的橋——陳達達老師供圖

說到這裡,似乎實地考察與史料記載完美契合了,唐軍拿下了小勃律都城,然後砍斷了城東的藤橋,吐蕃人過不了河。

但問題是吐蕃人過不了河,就沒法聯繫朅師國,也就沒法截斷小勃律的糧道,天寶九年唐軍的再次出征,就沒有意義了。

除非吐蕃人還有其他道路,通向朅師國,但目前對古道的研究,還不支持這個觀點。

現在這個很關鍵的藤橋位置到底在哪裡,目前還是個懸案。

所以,長期研究巴基斯坦歷史的陸水林老師,認爲高仙芝並沒有拿下小勃律王都,僅僅是打下了亞辛河谷。

第二個問題:唐軍出兵的線路到底有幾條?

由於唐史對高仙芝出兵的記載很詳細,我們能清楚的知道,他帶着唐軍翻坦駒嶺進入了小勃律。

那開元十年,唐軍第一次出兵走的是哪條線路呢?

到目前爲止,我還沒看到有哪位學者寫論文研究過這次的路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次進攻應該跟高仙芝走的不是一條路。

原因非常簡單,時間對不上。

高仙芝從龜茲出兵,到達小勃律一共走了三個月。而開元十年的時候,九月份纔來求救,張孝嵩命疏勒副使張思禮,率蕃漢馬步四千人馳援。

如果他們也走高仙芝的路線,到小勃律就已經是十一月了。

在冬季翻越帕米爾高原上的雪山埡口,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唐史裡記載的“晝夜馳援,倍道兼進”,一定有一條更近的路。

而且這條路可以實現唐朝和小勃律的軍隊,對吐蕃人實施前後夾擊。

那麼這個問題反過來問,高仙芝爲什麼不走這條路?

我覺得這個問題,應該這麼考慮。

開元十年和天寶六年的兩次出兵,有一個最大的不同。

這就是開元十年的時候,小勃律王沒謹忙是親唐的,他的軍隊可以協助唐軍。

可到了天寶六年,當時的小勃律王是吐蕃女婿,已經是一個敵對勢力了。

所以,高仙芝只能選擇一條遠離小勃律勢力,比較安全的行軍路線。

中巴友誼公路

那麼這條比較近,又能得到小勃律軍隊協助的路線,有可能是哪條路呢?

我們打開現在的巴基斯坦地圖,可以發現一條從伊斯蘭堡向北,直通中國的公路,這就是中巴友誼公路。

這條公路雖然是上世紀六十年代纔開始修的,但它本身也是一條古道。唯一的差別就是北段,現代公路是從紅其拉甫山口入境。

我特意諮詢了走過這條路的陳達達老師,他說紅其拉甫山口的路很難走,古代人通行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從北邊的基裡克山口更便於通行,史料上有翻越這個山口的證據。

翻過基裡克山口向東,順着河谷走幾十公里,就是唐軍駐守的公主堡。

關於這個公主堡,還有個段子,我們一會再講。

這樣就比較清楚了,從吉爾吉特城向北,沿罕薩河谷上行,經過洪扎(坎巨提)、巴蘇(Passu)、納吉馬巴德(Nazimabad)以後,向西翻越基裡克山口,再向東到達公主堡。

另外陳老師還說了這樣一個細節,他在罕薩河谷考察的過程中,發現了很多古堡遺址,這些遺址的建築方式,帶有明顯吐蕃建築的特點。

所以是不是有你這種可能,史料裡記載的“吐蕃奪其(小勃律)九城”,就是在下力氣經營罕薩河谷。因爲吐蕃人自己都說,“我們不要小勃律,就是借道去打安西四鎮”。

(《新唐書吐蕃傳》——吐蕃每曰:“我非利若國, 我假道攻四鎮爾。”)

罕薩河谷正好是通向安西四鎮的道路,吐蕃控制這條河谷符合他們的戰略意圖。

這樣說起來,開元十年的戰例,會不會就是這個樣子了呢?

唐軍翻過基裡克山口以後,沿着河谷從北向南逐次推進。

小勃律王都的位置恰好在罕薩河與吉爾吉特河的交匯口上,他的部隊從南向北打,吐蕃軍隊被堵在河谷裡無路可逃。

於是纔有了《新唐書》裡記載的“與謹忙兵夾擊吐蕃,死者數萬,多取鎧仗、馬羊,復九城故地。”

當然了,這個推測僅僅是老布個人的想法,沒有任何實際證據。

至於小勃律王倒向吐蕃之後,這條河谷路就沒法再走了,否則被前後夾擊的可能就不是吐蕃人,而是唐軍了。

於是,蓋嘉運、田人琬、夫蒙靈詧的進軍都選擇了和高仙芝一樣的道路,其中夫蒙靈詧的行軍記載裡提到了護密國,基本可以肯定和高仙芝走的是一條路。

至於天寶十二年,唐軍進攻大勃律的進軍路線,史料上完全沒有記載,很難判斷走的是哪一條路。

即有可能依舊是走罕薩河谷的路,也不排除從北向南翻越喀喇崑崙山,從喬戈裡峰西側的音蘇蓋提冰川南下,直插斯卡杜的可能性。

按照斯坦因的分析,翻越音蘇蓋提冰川的道路,在合適季節也可以通行。只可惜,我們連封常清是幾月出兵都不清楚,實在沒法推測可行性。

翻越音蘇蓋提冰川的道路

第三個問題:高仙芝在什麼地方兵分三路?

關於兵分三路,在《冊府元龜》裡有明確的記載:“自安西行十五日,至撥換城,三十餘日,至握瑟德,又十餘日,至疏勒,又二十餘日,至蔥嶺守捉,又二十餘日,至播密川,又二十餘日,至特勒滿川。仙芝乃分爲三軍,使疏勒守捉趙崇玼統三千騎趣吐蕃連雲堡,自北谷入,使撥換守捉賈崇瓘自赤佛堂路入,仙芝與中使邊令誠自護密國入,約七月十三日辰時會於連雲堡。”

從這個記載上看,高仙芝從龜茲起兵以後,經過疏勒到達蔥嶺守捉(塔什庫爾幹),然後經過播密川,到達特勒滿川,然後兵分三路。

這其中,播密川的大致位置在瓦罕山脈的北側,帕米爾河谷附近。這條路也是玄奘法師歸國時,穿越帕米爾高原的道路。其中途徑的大龍池,也就是今天的佐庫裡湖地區,地勢開闊,水源充沛,適合大軍補給休整,高仙芝帶兵經過此地,基本上沒有爭議。

下一個關鍵地標名叫特勒滿川,《新唐書》裡記載,“特勒滿川,即五識匿國也。”

這個地點有點奇怪了,一般認爲它在帕米爾河西北面的貢特河流域,並不在去連雲堡的主路上。

高仙芝爲什麼要繞到西北邊,然後再兵分三路合擊連雲堡,一直都是個有爭議的問題。

於是關於分兵地點的問題,就出現了三種說法:

斯坦因認爲唐軍的分兵地點在喀什(疏勒鎮),但問題是從喀什到塔什庫爾乾的道路並不多,唐軍還是要在一起走。

那這麼早分兵,還有什麼意義嗎?

另一種就是認爲唐史的記載沒有錯誤,高仙芝就是走到了西邊以後,再分兵合擊。

最後一種說法是陳達達老師提出來的,他認爲前兩種說法一個過早,一個過晚,高仙芝的分兵地點應該在瓦罕河谷的東部地區。

爲了說清楚這個問題,我們先來看看高仙芝是怎麼分兵合擊的。

疏勒守捉趙崇玼統三千騎自北谷入;

撥換守捉賈崇瓘取赤佛堂路入;

高仙芝和邊令誠帶唐軍主力自護密國入。

從地圖上看,拔換守捉帶唐軍從從東向西走,高仙芝從西向東走,這兩條路線基本沒有爭議,有爭議的是北谷路是怎麼走的。

斯坦因在到達連雲堡以後,諮詢了當地人,他們說有一條山間通道,可以從北向南直接翻越瓦罕山脈。斯坦因還站在高處用望遠鏡眺望過瓦罕山脈裡的溝谷,認爲應該具備行軍的條件。

不得不說,如果唐軍可以這麼走的話,那高仙芝的分兵計劃堪稱完美,三路唐軍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形成了完美的包圍圈。

但陳達達老師在連雲堡附近詢問當地人,卻得到了完全相反的回答,當地人說翻越瓦罕山脈的道路很難走,而且天氣變化無常,他們寧可繞道,也不會去嘗試這條路線。

所以,這條穿山而過的通道是不是史料裡的“北穀道”,還是個問題。

不過這倒是也不影響,我們來說分兵地點的問題。

如果高仙芝要是西邊分兵,那就意味着從從東向西夾擊的唐軍,要先走到西邊的特勒滿川,然後倒頭向東,繞過整個瓦罕山脈,再向西走。很顯然這個來回掉頭的行軍線路,完全沒有意義,既然要分兵,還不如直接在東部分兵,誰都不走冤枉路。

這就是陳達達老師東部分兵的主要理由。

但這個分兵方案,很顯然和唐史的記載不太容易吻合,所以高仙芝到底在哪裡分兵,目前還是個沒有定論的問題。

上面這三個問題,就是唐軍進入帕米爾高原的主要問題,但不是全部,還有一些更細碎的問題,一樣沒有答案,比如說高仙芝的撤軍路線是怎麼走的。

節目最後還有點時間,咱來聊個輕鬆點的話題:

大家印象裡玄奘法師是什麼樣的人?

說起來,研究西域的歷史地理,沒看過玄奘法師的《大唐西域記》基本就是扯淡。

這本書是歷史資料裡最權威、最精確的檔案,因爲每一寸道路都是玄奘用腳走過的。

當你看過這本書之前和看過之後,我估計你對玄奘的認識會有很大的變化。

在沒看過之前,受各種影視劇的影響,估計你們心中的玄奘,要麼是《西遊記》那個有點迂腐的御弟哥哥,要麼就是周星馳《大話西遊》裡那個囉囉嗦嗦的唐僧。

但如果看過《大唐西域記》,你就會發現玄奘法師不是這樣的人。

咱們先說玄奘法師長得咋樣!

唐史裡面對玄奘法師老爸、哥哥的相貌都描述,說他老爸“身長八尺,美眉明目”,也就是身材高大,眉眼俱佳。

他哥哥是“風神郎俊、體妝魁傑,有類其父”,對玄奘法師的描述是“長七尺餘,眉目疏郎,端嚴若神,美麗如畫”。

這就可以看出來了,玄奘法師一家都是大帥哥。

而且玄奘不光長得帥,言談舉止也很棒,史料裡的描述是“音詞清遠,言談雅亮,聽者無厭”。

長得又帥,談吐還好,難怪女兒國國主一眼就相中了!

但跟《西遊記》裡的唐僧不一樣,玄奘法師可一點都不迂腐。

恰恰相反,他可是言辭犀利的人,該表揚自己的時候,那可是當仁不讓。

等他把《大唐西域記》寫完了,呈給李世民的時候,同時還上了一封摺子。裡面赫然寫道:“班超候而未遠,張騫望而非博”。

這話的意思是“班超被封爲定遠侯,但是他走的沒我遠,張騫被封爲博望侯,他是望了望西域,但沒我博。”

你看這話是個迂腐之人能寫出來的嗎?

等你翻開大唐西域記看看他對西域各國的描述,您就知道了玄奘法師跟迂腐,真是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他給人的感覺完全是老憤青的氣質,看這兒也不順眼,看那兒也不滿意。

比如說,他對護密人的描述是“俗無禮義,人性獷暴。形貌鄙陋,眼多碧綠,異於諸國。”

這種描述在《大唐西域記》裡到處都是,類似的還有“風俗剛烈,容貌鄙陋”、“俗多詭詐,禮義輕薄”、“風俗獷勇,忍於殺戮、務於盜竊,不知禮義、不識善惡”

但玄奘法師在寫到于闐的時候,完全是另外一個態度,“俗知禮義,人性溫恭,好學典藝,博達伎能”

爲啥差別這麼大呢?

還記得我們之前說過,《北史·西域傳》裡對於闐的描述嗎,“自高昌以西諸國人等,深目高鼻,唯此一國,貌不甚胡,頗類華夏。”

這就看出來了吧,對不符合自己審美觀點的國家,玄奘是一點都不客氣。

他就是這麼一路罵罵咧咧得走回來的!

而且,我們發現玄奘法師還挺八卦的。

照片來自——莎蘿蔓蛇

他在經過公主堡的時候,當地人向他講了一個傳說,玄奘法師聽得兩眼放光,趕忙拿筆記了下來。

據說當年波利剌斯國王娶了一個漢地的公主,走到這裡的時候,碰上了戰亂,就把公主放在一座孤峰上。

結果三個月以後,公主懷孕了。這下使臣懵圈了,不知回去該咋交代。這時候有個聰明人出來說:“俺覺得這事兒吧,非比尋常。您想啊,咱們這麼嚴防死守,不可能有外人來。這事兒一定是神仙乾的。我發現,每天中午,都有一個神人乘馬車從太陽上下來,估計就是他乾的。”

使臣聽完了以後,還是舉得不妥,就說:“那不行啊,現在這狀態回去,咱都得掉腦袋。”

這聰明人又說了,“要不這麼的吧,咱也不回去了,就在這兒等等看,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於是這幫人就在孤峰上修了一座王宮,周長三百餘步。奉漢地公主爲尊。等到公主生下一個男娃,長得那叫一個招人稀罕,誰見誰喜歡。

由於這孩子母親是漢地人,父親是日天之種,所以自稱爲“漢日天種”。

這件事肯定不是玄奘法師親眼所見,但他還是把這個故事寫到了《大唐西域記》裡。要知道這本書可是寫給李世民看的,而且他在上表裡還特意說“皆存實錄,匪敢雕華”。

意思就是,我寫的都是真事兒,一點都不忽悠。

這說明啥啊,玄奘心裡的八卦之火,按耐不住了唄!

這就是真實的玄奘,一個身體健壯、長得巨帥、談吐動人,喜歡八卦,罵罵咧咧的玄奘法師!